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为什么她再不能与母亲沟通。
看着母亲一次次离开,又一回回醉酒归来。
这天,洪安邦又扶着醉得酩酊不醒的洪母回来了。
“雪雪,你妈妈的美容院破产了,三个毁容的女人各赔了一百二十万,你妈妈……这回真的一无所有了。就剩下那辆奔驰车,她今天说,明天要把车买了……”
洪飞雪不明白,为什么刚开始可以施法术,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她甚至不能把收入储物手镯里的钱取出来。
她只能看着母亲一次次大醉而归。
“妈妈……”看走近母亲的房间,看着洪母醉后的呢喃。
“雪雪,雪雪……妈妈没用,妈妈一无所有了,妈妈没钱给你治病了,妈妈好没用……妈妈甚至请不起护理照顾你,妈妈真该死。”
她一阵蚀入灵魂般的绞痛:“妈妈!”
这不是唤,而是呐喊,是发自灵魂的痛呼。
一声出,她似被什么吸卷而去。
“妈妈!妈妈……”
洗手间里,洪母拖着疲惫的身体,拍着剧痛的脑袋,隐约着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雪雪!”她一转身,快速往女儿的房间奔去。
“妈妈!妈妈……”
“雪雪!”洪母握住了女儿的手,激动得无法自抑,“雪雪,妈妈在,妈妈在啊,雪雪!你快醒过来,你再不醒过来,妈妈就撑不住了,雪雪……”
那声声呼唤,洪飞雪启开了双眸,看到面前那张熟悉的面容,“妈妈!”她一个猛扑,抱紧了洪母,“妈妈,你不要再喝酒了,这些日子,我就是醒不过来,我什么都知道。”
“你醒过来就好,妈妈很高兴,只要我的雪雪健康无事就好。”
洪母去买菜,女儿醒过来了,她有信心,洪飞雪一定会康复的。
洪飞雪下了床,僵硬的身体需要练习,又得从走路开始,可身体是这样的笨重,笨重得似乎承载不住。
她在母亲离开后,便对自己浑身上下都搜索了一番,没有玉葫芦,没有储物袋,没有储物手镯,属于那个世界的东西都没有,有的只有她现在的自己。
洪母一下楼,便与相识的人道:“张大妈,我女儿醒了。”
“雪雪醒了吗?啊,真是太好了。”
“李大叔,我女儿醒了,我今天去菜市场给她买鱼。”
“好啊,是得好好补补了。”
待她走远了,小区的女人便议论起来:“小刘不容易呀。”
“唉,嫁的男人靠不住,女儿又成了植物人,现在总算醒了。”
周围的邻居对洪母抱以莫大的同情。
“听说她的美容院也关了,就剩一辆奔驰车。”
“唉……”
洪飞雪一步、两步地走着,她一定要尽快恢复起来。
她不能倒下,她是妈妈最大的精神支柱。
钱没了,她们可以再挣。
什么是爱?
爱是世间最无私的奉献,是最广博的关怀,是不离不弃的人间真情。
恨又是什么?
她恨洪伟华。
妈妈曾陪他吃过那么多的苦,待他有能耐便抛妻弃女,甚至还要胁妈妈。
爱恨情仇,也是一种意境与道念,她是修真界的洪飞雪,到底今生是曾经的前世,还是修真界的洪飞雪才得自己的前生,她已经迷糊了。
洪飞雪习惯性地盘腿坐在床上,试着用自己熟谙的修炼法进行修炼,身体还是很僵硬,如果能打通全身上下的穴脉,许能就能好些。
无灵根修炼术,得从灵动初期开始。
此念一闪,她背着口诀开始聚气,一遍不行,试两遍;两遍不行,试三遍;如此往复,她一遍又一遍地试,时间仿佛在此刻停凝下来,她明明没有设下时间禁制,却似突地放慢了。
灵动初期、灵动中期、灵动后期……
突地,她感觉自己打通了全身百穴,炼气一层。
全身出了一声汗,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臭味。
她停下了修炼,试着下地行走,果然比早前要灵活许多。
她进了浴室,冲了个澡,寻了干净的衣裳穿上。
一阵敲门声传来:“叮咚!”
洪飞雪打开房门,眨了眨眼:“爹!”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看清楚门外那个男人,瞧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手里提着两个超市布袋,袋里装着满满的蔬果。
这不就是她在修真界时的父亲洪安邦么?
也是一样的年纪,甚至有一样的笑,让人觉得安心而踏实。
他比洪飞雪更好奇:“雪雪,你醒了?”
“嗯!爹,我娘……”她为什么要说娘?这里是叫妈妈,她勾唇笑道:“妈妈去菜市场买菜了,说要给我熬鲫鱼,还说要炖鸡。”
洪安邦提着两袋子东西进去,“雪雪,给你妈妈打电话,我买了鸡和排骨,她就不用买了。苹果、香蕉也有了,也可以不买。”
以前都用传音玉简,现在用手机。
手机呢?
洪飞雪寻了一遍,拍了一下脑袋:“只有我妈有手机,我没有,还是爹你打吧。”
洪安邦意外地回头,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灵动的小姑娘,如果不是他知道,很难相信洪母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洪母怎么看上去都只有三十岁的模样,人长得好,气质更好。“你叫我爹?”
“叫爹亲切嘛,满大街都是叔叔、伯伯,叫爹多特别。”
“随你。”他笑着,伸手轻抚着洪飞雪,看着洪飞雪,竟真如看到他的女儿一般。
当他第一次走洪飞雪的房间,那样轻柔而不失关切地说话,洪飞雪就不讨厌他,尤其是现在,看到他与修真界洪安邦一样的眉眼,越发觉得亲近。
洪安邦拨通电话,虽与洪母说话,却一直在关注着洪飞雪,她取了苹果拿到水龙头冲洗,动作很轻柔,走路轻盈。
叮咚——
又有人在按门铃。
洪飞雪从猫眼里一瞄,这个声音她以前听过,好像是在几个月前,是这里的房东老太太方奶奶。
方奶奶见开门的是洪飞雪,怀疑自己走错了门,她曾经看到洪母带着洪飞雪下楼晒太阳,这会子确定没认错,“雪雪真醒了?”
“你是方奶奶吧?”
方奶奶笑了一下,“雪雪,我来通知你们一声,这个月二十六号就租期就满了,我……我要把房子收回来,还有十天,你们另租他处,在二十六号前搬家。”
洪飞雪怀疑这件事的背后又有人在捣鬼,“方奶奶,当初我们签的合同的是三年吧?”
“是三年。这不是我女儿女婿没地儿住,想住到这儿嘛,这是不可抗力因素。”
“不可抗力?没想到方奶奶挺有学问,还有不可抗力这一说。”
洪飞雪冷哼一声:“原来张梅香是你女儿,方奶奶好本事,有如此出色的女儿。”
方奶奶笑问:“雪雪,你胡说什么,我怎一句话都听不懂。”
听不懂,也不需懂。
方奶奶那讪讪的笑,还有那微红的脸早已说明了一切问题。
这背后捣鬼的是张梅香。
她怎么就拿不出储物手镯里的箱子呢?否则有一千五百万,买多少房子不能,住在自己的房子里,看谁还会赶她们。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方奶奶望向厨房,“是小洪吧,小洪,回头你与小刘说一声,二十六号记得搬家。”
洪安邦擦了一下手,身上系着围裙,“方大妈,知道了。”
洪母回来,脸上挂着愁容,她值钱的东西就剩那辆奔驰。
“安邦,你说我是不是把奔驰卖掉,凑了钱,买一处房子,现在就和雪雪搬我那儿去,我苦点无所谓,可雪雪的病刚好,不能吃得太差……”
洪安邦轻声道:“媚云,你搬到我那儿住,我家是三室两厅,我把主卧让给你们母女住。惊雷今年要高考,雪雪过去,还能帮他复习功课,你们母女住那边,我也能照顾上你们。”
洪母垂眸,一个劲儿地往洪飞雪碗里夹菜:“雪雪,你得多吃点,一会儿多碗一碗鱼汤,鱼汤很鲜……”
“媚云,今年你都搬了多少次家了,你不嫌累吗?”
“如果实在没地去,我还可以回娘家。”
“你忘了张梅香的威胁了,以你的性子,你怕连累娘家父母是万不会回去的。”
洪伟华那个混蛋,将当年刘外公为他谋私打开业务的事告诉了张梅香,而今张梅香借着这事来要胁洪母,为了父母晚年生活的安宁平静,洪母只能忍辱负重,即便再苦,也不想去打扰父母的生活。
洪飞雪是瞧出来了,洪安邦对洪母有意思。
“娘,我看能行,要不就搬到爹家住,房子大了太浪费,我们去住正好,我先养几天,过几****就出去找工作。”
洪母咋舌:“爹、娘……”
她以前不适应修真界的生活,现在不适应这边的生活了么?
这是怎么闹的,她一直在为回到这里而努力,可不是接不轨呀。
“我觉得喊爹、娘亲近。”
洪母道:“你还是喊妈妈,我听着别扭。”
“那我可以喊爹?喊爸爸也行。”
洪安邦忙说:“你还是喊爹。”
洪飞雪有亲生父亲,但不是洪安邦,而是另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
洪飞雪吃着饭,咽下之后,才不紧不忙地说:“我觉得吧,应该和惊雷哥哥……”
“雪雪,洪惊雷比你小,你怎么能叫他哥哥?”
她一脸迷糊,全乱套了,“我记得他好像在我昏迷的时候进过我房间,还夸我长得可爱、漂亮,说一直就想有个这样的妹妹,他居然比我小?”
在苍原大陆的亲人,竟然在这里再度重逢,名字一样、模样一样,这是几世的情分。也因这缘故,洪飞雪很快接受了洪安邦,接受了洪惊雷,只是不知哪里出了错,洪惊雷竟比她小。
“当然比你小,你都大学毕业三年了,人家才考大学。”
小她七八岁啊,这中间不是有好几个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