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没想这里有一个结丹期的女修,捧住胸口,仰头迎视。
柳青青纵身一伸,一把抓住自称黄真人的脖子:“你找死?”
若她愿意,一手就能捏死此人。
此人身子微颤,他杀凡人,凡人在他眼里如蝼蚁;此刻他在这结丹女修面前亦如蝼蚁。此人不过是筑期的修为,居然如此弑杀成性,这一路过来,就算没杀一千人,八百人是绰绰有余。
在苍原大陆,强者为尊,在这里更是明显得紧。
洪飞雪看在眼里,她以为吃下“穿越珠”便能回去,现在瞧来回到自己的世界遥遥无期,甚至于是不可能的。既然不能回去,她就要努力让自己活下去。
她要成为强者!
可是她连灵根都没有,又如何修炼。
难道在未来的五年里,天天要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成为强者驾双的奴婢,成为被人猎杀的对象。
自称黄真人的黑袍人忙道:“前辈歇怒,晚辈黄三羊,是齐国送来的祭品。”
柳青青抓着的手未放,厉声道:“外头如何了?”
“送来的祭品在外头争夺地盘,魔族试炼地已经关闭。五年之后会再度开启,若想逃出去,只有开启之时才有机会。”
柳青青松开黄三羊,鼻翼间传出一声冷哼,望着面前的八条分道:“这些路是怎么回事?”
黄三羊看着这蜘蛛网一样的道路,在修真界强者为尊,在这里也是一样,他自以为自己一个筑基十层的修士便是顶尖高手,不曾想里面还有一个柳青青,看她现在的修为应是结丹十层,但他隐隐觉得柳青青不止这样的修为,定是因为受伤之故跌落了修为,跌落之后都比自己高,要是恢复了还不得捏死他。
这样的强者,他得罪不起,相反的,若是示好许是保命的法子。
“每一条路都能通往不同的地方……”黄三羊正要介绍,只听后头又传来一声大呼:“天鹰子你这个混蛋!老夫要杀了你的徒子徒孙。”
传送阵方向又有一批祭品被送进来了,而这声音柳青青最是熟悉不过,正是上清宗的罗子孝,听这一声高喝,似玄机宗的天鹰子把他给送进来了。
神仙打仗,凡人遭殃。
两大宗门的宗主结怨,却让他们这些弟子遭罪。
柳青青脸色俱变,后头的玄机宗弟子更个个惊慌,柳青青咬了咬唇:“黄三羊,带路,我们出去。”
黄三羊应答一声,他只是一介散修,不敢招惹柳青青,若是让他知道这新进来的是元婴老怪,怕立马就变脸投了罗子孝。
罗子孝大喝:“杀!杀!老夫要杀!老夫要杀死所有结丹修为的修士,老夫要杀了玄机宗在此的所有弟子……”
一时间,岔路口全都是人头。
不同于黄三羊的事,罗子孝似乎对猎杀凡人并不感兴趣,他的目光扫过,似要寻觅自己的对手。
洪安邦拉住妻女的手,紧跟着柳青青后面,他现在必须跟着柳青青,柳青青是结丹十二层的修为,一旦恢复,再吃他炼的丹药,许能顺利步入元婴期,元婴期修为在外头都是高手,况且还是在这魔族修炼地。
然而,计划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无情的。
洪飞雪抓紧了洪安邦的手臂,而洪母干脆就是抱着丈夫的一只手臂。
死,若是一个痛快的,有尊严的,也许是一件幸福,可在这里人命却连一只猫狗都不如。
脚下有被黄三羊杀死的百姓;空气里,流淌着浓浓的血腥;耳畔是女人的尖叫……这一切都生生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耳边,震骇他们的灵魂,化成一生他们都不能忘却的画面,这样的凌乱,这样的恐惧,甚至有人因承受不住这样的变化,已经失控发疯。
“我要杀人!我要杀人……”
那喊声在周围回荡。
分不清是罗子孝的吼声,还是凡人间的疯子在喊。
洪飞雪只能跟紧父母的脚步,选了一条人不是太多第二条路,他们已经不能去判别这条路的危险,只能跟着这三三五五的人群往路的尽头奔去。
身后,有百姓跟紧了他们的步伐,是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一双儿女。“跟紧了,这位是仙人修为,我们一家跟着他,许还能活下去。”
听到这话,洪母放缓了洪安邦的手臂。
洪安邦回眸,见是一个着下人服饰的妇人。
那妇人讨好地甜美一笑,“奴婢是孟国老丞相家的下人,因我男人顶撞了当家太太,便将我们一家送给了飞霞宗做祭品。这位仙师,这是我的一双儿女,我男人和我们失散,往后但凡有个烧饭、洗衣的活,你但可吩咐。”
洪安邦神容冷漠:“我们一家尚未安顿之处,又哪里能收留你们。”
他是巩基二层修为,妻子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女儿虽是炼气三层的修为,可若遇到修真之人,那就是坐待被杀的命运。他一人护着妻女已然吃力,哪里还在收留旁人。再说他们虽带了储物袋在身,也仅够一家三口的花销。
妇人低垂着头,一双儿女更是惊恐失措,可怜巴巴地望着洪安邦。
洪母低唤一声:“他爹。”
洪安邦心里一片迷茫,在未进来时,他想像过这里的情况,但现在目睹方知比他预想的更要残忍百倍。他只能让妻女活得更久,利用这五年的时间想办法寻找到能增加灵根的草药,也许这样他便能增进修为,他便能护自己的妻女。
那妇人嘴儿倒甜,见洪安邦不愿收留,反是洪母动了恻隐之心,忙道:“仙姑,我们一家三口吃不了多少东西,一定给仙师一家当牛做马,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瞧这小仙姑娇滴滴的模样,定是娇生惯养的,小翠,还不快些搀着小仙姑……”
洪安邦摆了摆手
小翠原想与洪飞雪讨好,这会子却又畏惧洪安邦,这些修士杀人太可怕了,一扬衣袖几百人就死了。对他们来说,修士就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若是他们母子三人能靠上一个修士,也许未来几年就有安稳日子,毕竟有靠山比没靠山强。
洪安邦冷声道:“别跟着我们,我的修为在修士祭品中并不是最高。我与你们指一条明路,你们要投也要投那些修为高的,如上清宗的宗主,又如玄机宗的柳前辈,这次他们都进来了。你跟着他们,才能保全性命。”
妇人身子一颤,就算是蝼蚁也不愿死啊。洪安邦说的这些人,她一个人也不认识,现在就看到洪安邦一家了,而且父女都是修士,那额头上有印记,与他们这些凡人是不同的。
洪母似明白了丈夫的决定,轻声道:“你们要找靠山,也该去找那额上有月形印记,或是找太阳印记的更好。”
妇人望着洪安邦,她在他的额上看到了星星般的印记,而他女儿额上是云彩状的图案,这些印记是进来时,由上清宗罗子孝施法落下的,据说这是属于修士祭品的印记。罗子孝给三千祭品使法术留下印记,而玄机宗的天鹰子同样也给他留下了一枚太阳纹的印记。
云印记,乃是炼气期修为;星印记为筑基期修为;月印记则是结丹期修为;太阳印记则为元婴期修为。这印记是一种唤作“魔祭术”下幻化出来的,就是为了分辩其各人修为的印记。
在妇人迟疑的时候,洪安邦带着妻女走远了。
一转身,便有两个泼皮模样的人盯着小翠看。
“癞狗,反正我们活不久,在这里弄几个姑娘玩玩也不错。”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既然来了,就好好地享受一番,也不枉在人世走上一遭。
“老大,这丫头还算水灵。”
小翠惊叫一声“娘”拽住了妇人。
妇人慌张地寻觅着洪安邦一家,哪里还有他的身影,正在这时,只见一个炼气期少年跳了出来,大喝一声:“休要胡作非为!”
那两人一怔,看到少年额上的印记,胆怯地后退几步,一转眼就撒腿奔远了。
炼气期少年扫视妇人,“早前与你说话的修士是什么修为?”
小翠脱口而出:“是月亮。”
“月亮……”少年沉吟,难不成是结丹期修为,这样的修士祭品虽有,但却不多,自己的修为太低,若有这样的人做靠山许能保住性命,只是这第二道上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
一转身,他快速往洪安邦一家离开的方向奔去。
洪母走得有些累了,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还没有走到尽头,洪安邦发现了一侧有条岔道,便扶了妻子在一侧坐下歇息。
洪家三口每人都有一个储物袋,洪安邦将手探入怀里,打了个手诀,从里面取出一个大饼,分作三份,一人一小块,取了羊皮袋出来,抿了两口水递给了洪母,洪母喝了一口又递给了洪飞雪。
洪飞雪摆了摆手,将手里的那小块饼子也塞给了洪安邦。
“爹,我想调整一下气息。”
盘腿坐在了一侧,运了两个小周天。
待她启开双眸时,洪母依在壁上已经睡熟了,身上还盖了一床被褥。
洪安邦亦盘腿坐在一边,周围用符录布了一个小阵。
这符录原是最寻常的阵符,由十二张一品符录组成,据说是“小生肖阵”,在是修士们最常用的阵,这阵的效用是防止外人入内打扰,只能防止筑基十层以下的人,在这以上,旁人对这“小生肖阵”就视若平的。若要加强阵的法力,就得用更高级的符录来布阵。
在这岔道山洞的入口处,洪安邦又布了个小阵“幻墙阵”,这个阵法是洪安民自己琢磨出来的,只需要用八张一品符录就可以布成。
洪安邦身上统共只得这二十张一品符录,还是他花了灵石买来的,原是打算送给洪安民用,可离开的那晚,洪惊雷将符录、刀剑等物都装到了送给洪飞雪的储物袋里,他们父子留下的仅仅是几瓶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