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水的禹,这可是近古的大神,是水神。
禹喘着粗气,惊疑地看着四周,“这几千年,我走遍每一尺土地,为何不知还有这等至阴至阳、亦正亦邪之地,这里带着一种沧桑的远古气息,像是远古的战场……”
三名侍卫也同样看着周围,在他们的视线触及处,显出了一片荒凉却不如后来群山环绕的大地,那更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周围有山坡,还瞧不出山峰的模样。
凌波同样睁了双眸,静静地看着里面的一切景物。
禹说得没错,那大地的沧桑,那空中旁人瞧不起的上古冤魂,还有大地上那半阴半阳的草木,皆都证实着,这里是一处上古的战场。
凌波快速闭上了双眼。
禹沉痛地跪下,对着空中众多的冤魂道:“我是夏之帝王禹,我在此起誓,若此次能逃过一劫,他日定在此修建神庙,替那些死在此地冤魂超渡轮回!”
后来,禹当真在此渡过了一劫,他的两个妻子发现了身边的丈夫不是真正的禹,是禹的同父异母弟弟变幻的,她们使计将象关入了囚室,便派出心腹的将军在天下寻找禹,禹终于又回到了王城,成了人间的帝王,他派了最得力的大将来到这里,在这里修建了一座气势不凡的神殿,又派了九十名祭师前来,日夜不停地在这里诵经祈祷超渡亡魂。
凌波正在感悟中,突地身子起了一阵涟漪,空桑雪的又一个真身悄然而至,这是一个意境真身——因果,她径直走出禁制球,往空中的仙帕而去,自时光漩涡而入。
因果真身到了禹生活的时代,再往前穿越,又到了尧舜之期,看到了人类的沧桑变迁,最后抵达远古,那是一个神魔混战之时……
因果真身一路往前,终于,她看到了空桑娘娘惜若所说的画面,在神魔交战之时,空桑娘娘要生了,她在伏羲皇其中之一的妻子瑞雅搀扶下,瑞雅惊慌地大喊:“把那辆战车推过来!战将下去,神农的妻子要生了……”
空桑娘娘捧着肚子,大汗淋漓,身侧站着个十来岁的孩子,眉目出奇的清秀,脸上却有血渍,有泥土,身上更是脏乱不堪,手里还捏着一刀古铜剑:“母亲别怕,我会保护你!”
瑞雅轻喝一声:“木秀,你去忙你的,这里有我照顾你母亲。”
“不,我要留下来。父亲到前方伏魔去了,我要留下来照顾母亲!”
瑞雅无奈,顾不得神木秀,扶了空桑娘娘进了战车,瑞雅对周围的男人喊道:“男人都离这里远些,女人们过来三个帮忙。嫘祖,快去烧水!女英,把周围的男人赶走。”
一个戴着草叶头花的女人走了过来,是成肘的衣袖,系着兽皮,赤着双腿,“瑞雅,让我来吧,你生姬荣时还是我接的生呢。”
瑞雅看了一眼,“云娥姐姐呢?”
“带着姬宁在东方百里降妖,闯入我们这里的是小妖,大妖有男人们对付。”
战车里,传来空桑娘娘痛苦的呻吟声。
叫云娥的女人道:“惜若,你再坚持一下,这不是头胎,会很顺利的。”
可事情似乎并不像他们说的那般容易,空桑娘娘在战车叫了一天又一天,而孩子还没有出生。
神木秀紧拽着手里的铜剑,警惕地看着周围。
瑞雅急道:“怎么还没生呢?”
正说话,一个半大的少女女英奔过来,喘着粗气道:“不好了,有一支十几人的妖魔兵冲我们跑过来。姐姐说得赶紧离开这个山谷,要是他们到了,我们一群女人和孩子可打不过。”
云娥打起帘子,对着外头大喝:“瑞雅,你还发什么呆,快让大家推战车,惜若肚子疼!”
一群女人围了过来,快速地推着战车往东边奔去。
男人们东方,到了那里,自有男人们会保护她们。
场面有些混乱,又有一些有武器的女人各带着武器跟在后面,小心地防备着,那些所谓的武器,不过是木棍上绑了一些石头磨成的刀剑。
一个与女英长得有些相似的少女骑着一头牛狮兽奔来,大声道:“五个人护惜若离开,其他人随我杀敌!来的是一支妖魔小兵,不足为惧,把我们的法术都使出来。”
那粗糙得不能再粗糙的兵器使出,竟带了一种奇异的威力,比空桑雪以前见过的所有宝剑都还厉害,尤其是瑞雅长得文弱,杀起妖魔半点都不手软,那一道道剑芒仿佛海浪一般从她的剑下荡漾开来,妖魔一旦躲闪不过,立时就被她砍成两截。
神木秀拿着的铜剑也拥有同样的威能,这是空桑雪第一次看到哥哥在战场的威风,他右手提剑,左手使诀,左手一指这下就是一道杀气,一旦击出妖魔,立时血肉飞溅。
这,就是古神的威能,即便是个孩子也可以具有如此厉害的法术。
一个妖魔握起兵器,突地冲女英砍了过去,娥皇一声惊呼“妹妹小心!”,纵身一闪,推开了女英,那妖魔的兵器掠过娥皇的后背,女英大叫一声“妹妹”。
瑞雅却突的一掠,将手中的厉器飞掷身妖魔,直入妖魔头顶,她再一挥手,收回了厉器:“娥皇,瞧清我的招式,下次可不许以身挡器,要像我这样!”
娥皇感激地看着瑞雅,若不是瑞雅及时出手,怕是娥皇姐妹轻则受伤,重侧殒命。
女英扶起姐姐。
众人看着十几个妖魔都被除,女人们有好几个也负了伤,瑞雅问道:“娥皇可能坚持?”
“瑞雅婶婶,我没事的。”
“好,你若没事就追上惜若他们,若是落后,再被妖魔追上来就危险了。”
她们也最简单的招式,但一击一抗间却拥有最大的威力,这便是神魔,不是古神如此,便是妖魔也是如此。
空桑雪完全被所见的画面惊住了,她快步跟上那些女人,明明是一个个娇弱的女子,却可以与妖魔对抗,对了,她们说过,这只是寻常的妖魔兵,如果遇上厉害的,她们可没有法子抵抗。
终于追上了前方的惜若一行。
惜若惨叫的声音更大,娥皇强忍住伤痛。
嫘祖是一个瓜子脸、小眼睛、黑皮肤的女人,在空桑雪知晓的传说里,说嫘祖养蚕、织布,可她在看到女人穿的衣衫不是麻便是干草叶编织的,但是里头的衣衫真是丝织的,只是那丝有点像现代的细毛线粗线,却不想用棒针织的。嫘祖相传是个极丑的女人,但在空桑雪看来她其实不丑,只是与瑞雅、惜若这样的美人站在一块,却是有不及之处,嫘祖最少也算是相貌端方,五官清秀。
嫘祖摆了摆手:“停下,不能走了,惜若疼得抗不住!受伤的人也需要包扎伤口。”
瑞雅提着嗓门,“这是第二胎了,怎的比第一胎还生得艰难。”
“要不是那该死的妖魔昨日踹了惜若的肚子,她也不会现在就生,说不得还要等些日子呢,惜若这是早产。”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却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去取水的,帮着接生的,还有在一旁开解宽慰的。
空桑雪突地忆起,惜若去了天境后,与女娲、瑞雅的感情非同寻常,想来她们是有着同在人间共过患难的。
她正站着,就听到瑞雅惊叫道:“不好了!大出血,是大出血啊!快派两人却附近寻草药止血……”
神木秀忙道:“我去,我会认草药。”一落音,立时提着铜剑就往林子奔去。
然而,又一天过去,惜若还是没有生。
所有女人面露紧张,这些年,男人们降妖伏魔,女人们虽身在后方,却心系自家男人的安危,彼此更是手足相望,多有扶持,更是视彼此为亲人。
神木秀面容煞白,父亲不在,就他在,他不能让母亲有事,都怪那个该死的妖魔伤了母亲的肚子,否则母亲不会这般痛苦,现在所有人都在担心。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发现人群里少了一个人,“女英去哪儿了?”
娥皇道:“她见惜若婶婶久久未生,说要去寻女娲娘娘来帮忙。”
“听说女娲娘娘闭关了!”
嫘祖道:“试试也好,此处离女娲山不远,不如我们往南行,一旦进入女娲山范围,妖魔不敢来打扰,他们可不敢招惹女娲娘娘。”
女人们说干就干,当即开始推战车,载着惜若往女娲山方向而去。
此刻,空桑雪才发现,这群看似娇弱的女人离最初的战场竟相隔了数千里之遥,难怪她追上她们觉得很吃力,明明是走得极快的,为何她却感觉不到快来?
难道因为这里是远古时期?
她带着疑惑,快速追上众人。
行了一程,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一个女童的声音:“母亲!你走快些,神农叔的妻子难产,你走快些嘛……木秀不能失去母亲的,他盼这个妹妹可是好久了。”
这是灵妘的声音,稚嫩而清脆的,又带着焦急。
女娲不紧不慢地道:“孩子还没生,你怎知道是妹妹?”可行走如风,走得极快,几乎是化地成尺,不仅是女娲如此,连灵妘一步之间也有不少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