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长久的欢呼之后,龙舟上的将士们纷纷跳上吊桥,然后站成列队等在桥上。
礼部左侍郎女墙跟前一站,开始高声宣读封赏圣旨。
冗长的封赏圣旨被礼部左侍郎大人读的抑扬顿挫,同时,有司礼官捧着官袍冠冕以及官册官印等物依次走到那些将士们跟前。同时,韩芊也早就在女官的簇拥下走下城楼,走到那些将士们跟前。
今日,她以准皇后的身份亲自给受封的将士们解下战袍加上新的冠冕。这是皇上特别要她出场的堂皇理由。
随着礼部左侍郎高亢的宣读声,先是卫凌浩,然后是韩建元,韩建示,以及后面几十位年轻的将士,一个一个依次朝着城楼上的皇帝陛下行礼,然后由准皇后把身上的战袍解下来,换上新的官袍,把战盔摘下来,带上新的冠冕。这个仪式也是礼部左侍郎想出来的,象征着大云盛世,四海升平,永无战事。
顶着热辣辣的太阳给所有的将士们都换了官袍冠冕,穿着六七层礼服的韩芊已经热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但她还是要保持着端庄的微笑不疾不徐的回到城楼上,和皇上并肩站在一起等候所有的将士们都一起朝着城楼上叩谢皇恩,皇上下旨赐下百桌端午宴,城门外的气氛再次上升到一个高度。
逼仄的城楼里摆了四大盆冰块,两侧的通风口全都被厚重的门帘堵住以防冷气扩散。
韩芊一进来便觉得凉爽之气扑面而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太凉了,这样容易伤风。”皇上皱眉道。
“好热!”韩芊拿了帕子擦汗,一边又舒服的叹息,“好舒服。”
“别贪凉。”云硕提醒道,“仔细回头伤风了,更吃苦头。”
“没关系,有没有冰水能喝一口就好了!”韩芊跑到冰盆跟前,恨不得趴上去啃两口。
“不行。”云硕皱眉把人拽回来,递给她一杯热茶。
韩芊看着云硕额头上的汗珠子,无奈的摇头:“这大热天的你去击鼓,简直是找罪受啊。”
“你也辛苦了。”云硕拿了帕子给韩芊擦拭额头的汗珠,刚刚看着她一个一个给那些将士们换袍加冕,他真是有些后悔安排这么个事儿给她,找罪受么这不是,那么大的太阳!
“还别说,这皇后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韩芊笑道。
“皇上也不好当啊。”云硕低叹。
韩芊笑着看了看周围,除了苹果儿就是吴缈,都是贴身的服侍的人,放肆两句也没什么,于是笑道:“好吧,这也算是有苦同受咯?”
“嗯,当然算。”云硕接过韩芊喝剩下的办半杯茶喝掉,叹道,“走吧,皇后娘娘,咱们再出去露个面,应付完了正事儿好回宫。”
韩芊轻笑道:“好吧。”
于是两个人等吴缈和苹果儿上前来给两个人整理了一下仪容,又并肩出去,在城头远远地朝着下面的将士们笑了笑,喝了三杯酒,云硕又说了些场面话便相偕离去。
这一场别开生面的端午宴后,整个帝都城都是皇帝陛下跟准皇后娘娘的佳话。
好像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之前那些祸国误民的言论一扫而空,人人都在说大云朝未来的皇后如何端庄大方,如何贤淑恭让,如何惠泽苍生,如何母仪天下。
韩铮满月这日,忠毅侯府又是高朋满座,从来不喜欢应酬的宁侯夫人也来了,抱着小外孙高兴的舍不得放下,一再的向大长公主说想把这孩子抱去养几日。皇上自然也赏赐了厚重的贺礼。老诚王云琨携王妃至忠毅侯府祝贺,并特地去了大长公主府探望养病不理会庶务的忠毅候。
“老兄弟,怎么样啊你。”诚王云琨看着靠在藤椅上的韩熵戟,微笑着问。
韩熵戟无奈的笑了笑,摇头道:“能怎么样?不过是挨日子罢了!”
“啧!你看看你这话说的!”云琨不满的瞪了韩熵戟一眼,“你就是太要强了!你看看如见这王公候伯,自从安逸候致仕去了封地之后,谁的风头能胜过你?三个儿子,两个刚得了封赏爵位不说,女儿又被立为皇后。这不,老天又给你锦上添花,刚得了个小孙子!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你该高兴才是啊!你该打起精神来才对,怎么还这么唉声叹气的?”
“王爷也上过战场,该理解我这心情。”
“美人迟暮,英雄白头,虽说遗憾,但长江后浪推前浪,谁也不能真的不老。”云琨拍拍韩熵戟的肩膀,笑道,“难道只有你一个?国公爷不是?我不是?你别看卫侯爷这次风光的很,我前日去看他,他正在书房里让夫人给他针灸呢!这次打回鹘,又添了三五处伤。”说完,云琨沉沉一叹。
“嗳!”韩熵戟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亲手给云琨斟茶,“老哥哥你说的是。咱们都还活着,还能看着孩子们过好日子,就应该高兴才对。”
“对喽!”云琨端起茶盏来闻茶香,然后轻轻地喝了半口茶含在嘴里慢慢的咽下去,叹了声‘好茶’之后,又笑道:“我们兄弟也不是外人,所以今儿也所幸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王爷有话请讲。”韩熵戟朝着云琨拱了拱手,他不是傻瓜自然明白现如今皇族辈分最高的这位王爷巴巴的跑这里来绝不仅仅是为了跟自己说几句不咸不淡的废话。
“不瞒老弟,老哥哥我今儿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的。”
“哎呦!陛下有旨?王爷怎么不早说。”韩熵戟说着,急忙起身要跪拜。
“哎哎——不是圣旨。”云琨一把按住韩熵戟,笑道:“是陛下托我来跟老弟你商量商量,看郡主的及笄礼能不能再今年办了。”
“芊儿刚满十四岁,这及笄礼要等明年……”
“哎呦,就不用等明年了吧?咱们万岁爷今年已经二十四了!”云琨笑着拍拍韩熵戟的手背,“你我都是过来人,一些话非得老哥哥明说嘛?要我说,陛下为了郡主熬到这份儿上,够可以的了!”
韩熵戟听了这话,无奈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