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陆皓然一怔,继而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对,吹捧。也可以说是……捧杀!”高延时低声说道,“如今皇后娘娘又怀孕了,而且还是双胞胎,这可是大喜事,是吉祥之兆。陆大人文采斐然,大可以此做一篇文章,给朝野的文人看一看嘛!我想,咱们皇帝陛下对这样的事情还是乐见其成的。至于接下来的事情……陆大人就不要管了。”
陆皓然盯着高延时看了半晌,方道:“高大人,这不是你的风格。说吧,这是谁的主意?后面的事情将会由谁安排?”
高延时淡淡的说道:“是谁的主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定要打破后宫和朝堂之上一家独大的局面!否则,不但我们这些士族的荣耀保不住,连大云的江山社稷也必将不稳!像你我这样的老臣,就算是死了,也没脸去见先帝。”
“事到如今,你们还打着稳固江山社稷的旗号……”陆皓然淡然冷笑。
“陆兄!”高延时无奈的叫了一声,看着陆皓然的目光渐渐地带了哀求。
陆皓然最终在这样的目光中妥协,极其缓慢的点了一下头。
一篇赞扬皇后圣德的文章只不过是投进湖水里的一颗小石子。陆皓然不愧为太傅之后,陆家家学渊源,文章写得是一流的好。
高延时让他以皇后娘娘怀双胞胎为基础来赞扬皇后的圣德,他没有听。他从当初立后时邵锡兰的那篇文章入手,从皇后在入宫之前追随皇上去灾区安抚灾民开始,写到后来皇后以娇弱之躯同邪教抗衡,又说道金河决堤之后她不顾自己身体的不适精心照顾皇上,体贴皇上的贤良淑德开始论证,又写到如今皇后身怀双胞,此乃天降吉兆。这一路论证过来,好像这天降吉兆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这篇文章一经发出来,便得到了巨大的反响。
那些本来就喜欢凑热闹的人就不必说了,连一些真正做学问的学士们都对此文津津乐道。而作为此文章的核心人物皇后娘娘,自然也早早的拿到了一份手抄稿。
“这个陆皓然,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韩芊看完那篇洋洋洒洒的文章,蹙眉问旁边的卫恬恬。
卫恬恬摇头道:“这些文人的心思最难琢磨,一时之间我也摸不清这陆皓然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看这篇文章,倒是没有一个字是说皇后不好的,皇后姑且当做是一篇歌功颂德的文章好了。”
韩芊皱眉道:“可是,他怎么知道本宫怀了双胞的事情?还说这是天降吉兆,这也太扯了吧……”
“这不正是那些文人的处世风格吗?算了,别理会了,该进补了。”卫恬恬伸手接过文臻递过来的补汤,轻笑道。
“好吧。”韩芊把那张手稿丢到一旁,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有些丰腴的腰身,叹道:“现在对本宫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这两个孩子了。”
“说的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您跟这两个孩子。”为天天把补汤送到韩芊的嘴边。
韩芊接过汤碗来一口一口认真的喝,仿佛那才是世上最重要的事情。
云硕比韩芊早看到陆皓然的那篇文章,相对于韩芊这边的风轻云淡,云硕反而要高兴许多。
再睿智的男人在爱情面前也难免幼稚,明明知道所谓的‘吉兆’不过是陆皓然的讨好之言,但此时看见这样的话他依然掩饰不住心里的高兴,连对吴缈说话的时候都和颜悦色了许多。
同时,受这篇文章影响的还有韩家。
忠毅侯府,勇毅候府甚至镇国公府这几天都是宾客如云。
这三府内,老镇国公早就不问世事,把国公之位传给了儿子韩建辰,自己去城郊的别院去修养了。勇毅候那边虽然爵位依然在韩熵戉身上,但府里现如今当家的也是长子韩建未,忠毅侯府这边更不用说了,老侯爷现如今一天也没一两个时辰是清醒的,府中一切事务自然以韩建元为首。
这日,韩建辰皱着眉头进了忠毅侯府的大门,一进来便问迎上来的管家:“老三在家吗?”韩建元在族中排行老三,是以韩建元这样叫他。管家忙躬身应道:“回大爷的话,我们爷在书房呢。”
韩建辰便再没多说,径自往书房的方向去。韩建元得到消息迎到书房门口:“大哥,怎么想起来我这边?快里面请。”
“你闷在家里做什么呢?好几天都不出去。”韩建辰进了韩建元的书房,左右打量了一翻,方在茶座跟前落座,又问,“这什么茶,味道不错。”
韩建元拿了茶壶给韩建辰倒茶,淡然笑道:“刚冲上的十二年的熙红。大哥尝尝。”
“你倒是会享受。”韩建辰拿起茶杯,轻轻地嗅了嗅茶香,又认真的品了一口,点头赞道:“好茶!可有些时候没喝到这样的茶了。”
“大哥喜欢等回去的时候把那些拿上,只有这不到半斤了,还是母亲生前存放的。”韩建元淡淡的苦笑。
“君子不夺人所爱。”韩建辰笑了笑,把杯中茶喝尽,伸手把紫砂茶盏放回茶海上,“既然是大长公主留下的东西,你还是好好地留着慢慢品吧,大哥是粗人,拿回去也是白糟蹋了好东西。”
“瞧大哥说的。”韩建元笑了笑,又给韩建辰把茶斟满。
韩建辰再次环视书房,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大哥,怎么了?”韩建元纳闷的问。
韩建辰无奈的笑道:“我是觉得奇怪啊!为什么你这里这么清闲?我那边的门槛快被那些人给踏破了。”
“这边也有一些无聊的人上门,只是我叫人挡了。一个也不许放进来!”韩建元说起这话脸上浮现一丝怒气,“那个陆皓然不知道搞什么鬼!”
韩建辰摇了摇头,冷笑道:“不过是在家里呆的久了,心里空虚了,害怕了,所以才写了这么一篇文章!其目的么,不过是为了引起陛下的关注,讨陛下的欢心罢了。”
韩建元皱眉道:“他讨陛下欢心尽管去讨罢了,为什么鼓动这么多人来我们家登门拜访?我们是莽夫粗人,从来都入不得那些文人的眼,如今这些人纷纷登门,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