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极有可能在另一处地方卷土重来。
“我……我不知道。”
“说!”他耐心尽失,突然一剑割下妖僧的左耳,而后,走到瑟瑟发抖,强硬撑着的慕曦面前:“如果骞儿已经死了,就让他安息,不要让孩子痛苦。”
慕曦咬着牙忍受媚毒之苦,支离破碎冷笑道:“骞儿的事,不要你管,反正你也不顾他的死活。”而后忍受不住的跪倒下去,躺在地面,将发烫的身子蜷缩起来,模样狼狈之极。
见此,他没有再问,将她抱起送进她的寝殿,封锁所有的门窗。下令,这段时日睿王妃不准踏出这寝殿一步。
随即在慕曦忍受媚毒的这段时间里,他从那被割掉一只耳朵的妖僧嘴里得知,骞儿被送到了京城。至于具体在哪,对方是谁,就一概不知了。而那被缝掉嗓子的阿碧,用尽刑罚不招。
他也不再逼迫她,而是吩咐部下,先关她一日,再废掉她武功,放她出白湖。
而这边,轻雪带着一双孩子刚出王府,就碰到了睿渊埋伏在四周的人。她才知道睿渊已秘密进入白湖,是真的来接她了。只是,她突然不能这么早跟他回去,需要先安置好綦儿。綦儿毕竟还未认她,跟睿渊也不亲,会缚手缚脚,也会伤害到他,不适合待宫里。
好在翩若跟了来,在她两难间,带着她的几个部下与那些人交手了几个回合,而后一人一颗臭鼬弹,熏得那些暗卫退避三舍,做出凤翥宫另一路人马将他们母子掳去的假象。
随即她们不投栈,而是买好干粮,反其道往几十里外的雁鸣山奔走,入了山。因为綦儿身上的符咒还未完全解除,她们需要去走一趟。加上白湖城里到处是凌弈轩和睿渊的眼线,她走到哪都会受到监视。所以,入了这无人驻足的深山老林,就可以给她安置綦儿提供足够的时间了。
“真的要进去吗?”入夜到达山腰,她和翩若站在夏虫唧唧的洞口,闻到洞内阵阵飘散的血腥味和泥土味,背脊一阵发凉。
“进去吧。”她捏着火折子,带头走进去。也许在这里能救回她的綦儿,她怕什么呢。
洞内粘湿,不生一草一木,不见石桌石凳,一里方圆大小,中央摆一个洒满暗红白雁血的石砌祭台。
轻雪拿着火折子差不多将这石洞看了个底朝天,随即放下心来生火,带着白璧无瑕将这里稍作收拾。小凌綦则躺在干草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僢儿无事,趴在哥哥旁边仔细看他的睡颜,对娘亲大叫道:“娘亲,哥哥吐黑水了!”
轻雪一听,忙奔过来,果然看到火光下,小綦儿小嘴边淌下一条墨痕。
翩若也跟着走过来,沉重道:“看来,小綦儿体内的邪术并未根除。”
她又何尝不知呢。早在抱孩子过来的途中,孩子的身子就一直在变冷,吐了不少符水,始终不醒。她给孩子用内力逼过两次,就不敢再用内力了,因为孩子的小身子承受不住。
而这个时候,綦儿的身子又开始剧烈抽搐起来,眼皮不停翻动。
她大惊,忙一掌朝小綦儿背部缓缓击上去。
“谁?”却听翩若陡然朝洞外一声叫唤,提了蝎尾鞭便朝洞外追去,黑衣无瑕也速速跟去,因为刚才洞外确实有个人影晃过。
她眼角看着,收掌屏气,无瑕顾及洞外的事,抱起小凌綦。只见孩子面色青紫,体温骤降,内力推动一点也没用。
那些人是真的在孩子体内植了邪物,绝不善罢甘休的在另一处地方继续他们的换魂法事。这些人真的很该死!
“娘亲,哥哥会死吗?”僢儿在旁边看着抱着綦儿的她。
“当然不会。”她的嗓音在颤抖。
“主子,白璧出去看看,翩若和无暇好像被一个什么人给缠上了。”
“喂,别说‘缠’这么难听,老夫只是路过这里……”白璧的话刚落,洞外即刻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声线破碎,似是声带出了问题,却又异常清晰传入轻雪和白璧的耳朵,“老夫有办法救你的儿子。”
老者继续隔空传音,引着翩若和无暇来到洞里,拂尘一掠,一道灰影翩翩落在轻雪面前。
一身灰,灰发、灰眉、灰须、灰道衫,六十有余,一支拂尘,似出道之人,却又不大像,因为他沧桑的脸上噙着老顽童的笑,说道:“你儿子被喂下的是‘一命悬’,符纸已用道法化进小儿体内,用内力根本无法逼出。所以不管你们走到哪,那道符都能兴风作浪。”
“什么是一命悬?”翩若打断这个半疯半癫的老道,双眉蹙得紧紧的,“没有办法解吗?”
“哈哈。”老者顽皮眨眨眼,走到祭台前,用指尖捻了捻血迹,“简单的说,就是一种道术。不管作法有没有中断,都能让两个孩子永远绑缚在一起,随时可以移魂。小儿现在很痛苦,正是因为对方又在施法。若现在不及时阻止,他们的还魂术就大功告成了。”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这个偷偷摸摸的老道?”能偷偷摸摸、蹑手蹑脚的就不是什么好人!刚才这老道一直站在洞外偷听她们说话,想必是一路跟着来的。
“老夫可没有偷偷摸摸,而是好奇这洞里为何又亮了灯,老夫还以为又有几具尸体可以供老夫研究了……”
“原来老前辈是石破天鬼医?”轻雪暗惊不已。她寻了这鬼医这么久,没想到老前辈就住在这山里。鬼医是长风神医师父的师弟,行踪飘忽不定,居无定随,专爱研究尸体、毒药与邪术。所以能在这里遇到,简直是奇迹。
老者见轻雪认出了他,将拂尘一撩,做出道家严肃样,自豪道:“世人都知我石破天只与死人打交道,不谈医者侠心,不随便出手救人。一旦救活人,那定要此人赠一具尸体……”
听到这里,轻雪的眉梢轻轻跳动了一下。这是什么规矩,救活一个人,又让这个人去杀一个人,若是如此,还不如不让他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