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罪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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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睿渊府上辘轳而去。

张灯结彩,夜风送暖,东京的东阳王府此刻红灯笼高挂,大摆寿宴。这一日,正是纳太妃五十寿辰。

马车门开启,一双稍显小巧的男靴探下马车。

“凌少主,这边请。”王府老奴卑躬屈膝站在门口恭请,将下车来的贵公子往王府里带。

穿一袭剪裁十分得体的石青直地纳纱袍,腰束汉白玉,脸白如玉的翩翩公子礼貌颔首,望一眼府邸门口高挂的“东阳王府”四个大字,迈步走进去。他的身后,还跟了几个家奴。

他一直不出声,静静打量王府的地形,静静听着王府老奴低头哈腰的介绍。

末了,老奴带他在一金碧辉煌的正殿站定,道:“请凌少主在此稍候。”

“嗯。”他轻轻点头,落座,清冷的眸中闪过一抹惊讶。

他有一双修长嫩白的纤手,一双清波荡漾的水眸,一张不点而朱的红唇,而后抬首望高堂上的仙童祝寿图,将脸上所有的情绪都敛去。

半刻后,有仆人恭请他去纳太妃摆寿宴的潘凤宫。

他走过去,远远就看到露天戏台后的亭子里坐满了皇孙贵胄,有些在饮酒谈笑,有些听戏不语,有些恭贺纳太妃寿比南山。总之,很气派。

睿渊换去了那身沾满血污的墨袍,穿了一身意气风发的银色褂子,头戴丝缨珠冠,朝他走过来:“凌少主,总算将你请来了。”然后等走近,他轻“呀”了声,“你……”

他淡淡一笑:“几日不见,睿渊王爷别来无恙。”

睿渊瞧瞧他身后:“凌少主他……”

“本少主这不是来了吗?”他淡笑不再语。

“哦,那睿渊带四爷去见见老母亲,母妃一直想见见四爷。”

“渊儿,这位就是凌大少主?”

东阳王府纳太妃本纳加那乌尔氏,乌氏国左鹰王二郡主,二十五年前嫁与龙尊皇帝,诞下拓跋睿渊。

乌尔氏不同于江南女子的清秀柔美,长长的黛眉,炯炯有神的双瞳,高挺的鼻梁,五官轮廓比较深邃。只是上了年纪,那种飒爽英姿已随岁月褪去,换上养尊处优的雍容。

她对面前美男子的模样非常好奇,含笑打量了几眼,道:“你就是洛城旷世名主凌弈轩?好一副俊俏模样。”

女扮男装的轻雪对她拜了拜:“多谢太妃娘娘恩典,恭祝太妃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赐座吧。”纳太妃看清轻雪的样子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脸上一直温和的笑着,而后赐座,再命鼓锣音律热火朝天响起来,静静看戏。

轻雪坐在椅子上,心头则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让她乔装成这样来赴宴是凌弈轩的主意,让她穿他的衣裳,带他的家奴,尽量让各位皇子王爷看清她的模样,不要说太多话,而他这个正主则另有打算。

什么打算呢?她也不知道,反正从出门起就没见过他,她有些担心自己难以脱身。

睿渊请她到一边谈谈,终于忍不住问道:“四爷人呢?为什么让嫂夫人你穿成这样?”

她道:“他可能不想行踪太过张扬,或打算给王爷你另一个惊喜,毕竟睿渊你是王爷,兹事体大。”其实她想说的是,睿渊你热情过头了,你那不把人接过来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势任谁都吃不消。

“哦。”闻言,睿渊俊脸上闪过一抹失望,黯然道:“我正想将他介绍给我的母妃和各位皇兄认识呢,这样多一个朋友也多一条路。”

她笑笑:“王爷的盛情,妾身会转达的。”

“嫂夫人,寿宴过后,睿渊就随你们回洛城可好?”睿渊即刻换上一张笑脸。

“如果少主没问题,我就没问题。”本来就没什么意见,她对这个睿渊王爷还是比较有好感的。

睿渊嘿嘿一笑:“嫂夫人,我们回宴吧,待会我让人送你回山庄。”

“好。”

几个时辰后,睿渊给她加派了一支东梁军护送她回山庄,他自己则亲自骑着马持着戟走在前头。

她坐在马车内,望着那保持高度警惕的背影,心头的不安愈加强烈。睿渊是不是知道这一路会发生什么事。

而果然不等他们走完王府门前那条大街,头顶阴沉的夜空突然传来一阵猫头鹰啼响,凄厉得可怕,却没有人。

众人警觉的望向四周,发现除了黑,还是黑。

轻雪坐在车内,一颗心被狠狠吊起来。暴风雨前的宁静!

“少主!”睿渊勒着马在原地转了几圈,见一切过于平静,忙策马朝这边跑过来,“我们先回王府!”

只是不等他策马近前,车内的轻雪只觉眼前陡然一黑,有人点了她的穴道,而后用大布袋无声无息罩住她,抗了她就往僻静处走,而她,甚至不知道这人是如何进得马车的。

“少主!”睿渊望着空荡荡的马车,脸色立即大变。这才多长的时间,车内的人是如何凭空消失的?随即等回首,只见他的部下面中毒盐,纷纷捂着脸躺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哀嚎。

而另一处。

“主公,鬼面婆带着夫人钻入了小商河,她早在那备好船只。”银盘夜月,一深一浅两身影静立最高楼顶,俯首静望。

深袍男子稳稳站在瓦片上,对冥熙的话不抬眉头,道:“先观察礼亲王,我想看看他接下来有什么举动。”

只见马背上的睿渊并未察觉屋顶上有人,静望四周一会,翻身下马钻入马车里嗅了嗅:“怎么会是凤翥宫的人?不好!”

饶是大吃一惊,忙再次上马匆忙往王府赶,马蹄子跑得飞快。

“礼亲王应该以为是渭亲王设下的埋伏,所以一直很有把握能保护夫人,却没想到凤翥宫的人会横插一脚。礼亲王现在该是回府搬救兵去了。”

“呵,只要他不再在我面前玩挑拨离间的把戏就好。”深袍男子俊脸不动声色:“我们去小商河看看。”

“是。”

轻雪被抗着,一路颠簸一路折腾,硌得骨头直发疼,无奈不能动不能喊,只能闻到阵阵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