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母女连心,心思急转间,冷霜觉察到岚夜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那种亲人之间独有的亲切,令她心尖微涩。
初炎泷发现了冷霜情绪的变化,心下充满柔情,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示意她看向劳尔和死神。
劳尔和死神也不知谈的怎么样了,冷霜竟然从死神的神情中找出了一丝欣慰,只见死神点了点头,不舍的看了地狱莲花一眼,劳尔拍了拍他的肩膀,俯身望着地狱莲花,待死神应了一声后,摘下了莲花瓣。
冷霜看到这里,心知一定是父亲答应了死神什么条件。
只见劳尔双手结印,不慌不忙的给浮池中流露出败势的地狱莲花设下了一个结界,然后劳尔松了一口气,对着一旁脸色无比阴沉的死神道:“成了!”
死神冷哼一声,睨着失去花瓣的地狱莲花,心中却没有了任何的悔意,也许那样的结果最好,只要劳尔守信,即便那样,也没什么不好。
冷霜看到这一幕,不由瞪大了双眼,父亲果然有办法说服死神啊,这样就行了?
死神随着劳尔走来,劳尔注意到冷霜诧异的神情,不由扬起了唇,收起地狱莲花瓣,无视死神在一旁放冷气,他接过岚夜,给了初炎泷一个赞赏的目光,轻声道:“我有办法唤醒岚夜,不必担心。”
劳尔抱起岚夜,似乎准备离开地狱,冷霜不解的蹙起眉头,难道在这里没法唤醒岚夜吗?
“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至于你,等岚夜醒来,我自然会帮你达成心愿。”显然后半句是对着死神说的。
待劳尔离开后,冷霜和黑鸾围住了死神,问道:“你的心愿是什么?”
死神怪异的瞥了冷霜一眼,眉目间流露出一丝渴望,挑了挑眉,不加思索道:“当然是永远陪伴莲儿。”
冷霜蹙着眉头,很显然死神这个回答并不全面。
“你提出了什么条件才将地狱莲花给他?”黑鸾眯了眯眼,漆黑的眸子毫无其他情绪。
死神凝视着失去花瓣完全没了娇艳之色的地狱莲花,即便如此,眸中的情绪依然不减,可见死神情根深种,黑鸾试图劝慰的话语被堵在了喉咙中,蓦地转化为一声幽然叹息,绵长而无奈。
“我以精血喂养莲儿,抛弃血肉,他答应将我也化作地狱莲花,我就和莲儿做一株并蒂莲,如果能做一株没有意识的莲花,此生也无憾了。”
死神面色平静,语气中多了几分向往。
“你疯了!”
“值得吗?”
冷霜和黑鸾同时开口,脸上都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死神竟然也想变成一株莲花,只为陪伴他的莲儿?舍弃修为舍弃身体甚至一切,这份感情实在是……
如若莲儿为人,能承受得起这样深邃的感情吗?
冷霜失去了声音,黑鸾亦是如此,一旁的初炎泷揽住冷霜的腰肢,三人都能理解死神的感情,但是初炎泷自认做不到这样,如果霜儿是那地狱莲花,他就是逆天而行也要让其化成人形,他在感情上霸道不屑掩饰,攻心为上,如若要得到,必然要得到全部。
死神与他完全相反,他在感情上极为内敛、默默付出而不求回报,似乎只要凝视就满足了。
而黑鸾的付出并不少,他的感情看似收放自如,实则早已溃败成灾,只能拼命隐忍,唯恐对冷霜和初炎泷造成影响,这已非内敛,而是压制。
冷霜望着初炎泷,幸好他们没有像死神与地狱莲花那样,否则他们只怕都会重蹈覆辙,入魔成魔!
“不必太过伤神,也许这是一种机缘,能与心上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只要在一起,不惧一切,世俗算得了什么?兄弟,无须因为其他而压抑你的感情。”黑鸾对着死神淡淡一笑,这一席话颇有感触。
死神此时已经敛去了所有的情绪,听了黑鸾劝慰的话语,不由笑了笑,手握成拳,重重锤了锤黑鸾的肩膀,目光复杂且意味深长,他撇了撇唇角:“兄弟,这话其实也是你想说给自己的吧,我懂。”
过了不知多久,劳尔再次回到了地狱,前来帮助死神达成心愿,然而这一次回来,劳尔并没有带来岚夜。
“母亲的身体无恙了吗?”冷霜瞪着劳尔,有些不满,她还没见到岚夜呢。
劳尔轻声一笑,捏了捏冷霜的小鼻子,神情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提起岚夜,劳尔清俊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温存的浅笑,语气也柔和下来:“她已经醒来了,正在休养,不必担心,若是你们担心,可以先去秩序宫看望她,风云海陆虽然被沸腾之海淹没,但是秩序宫耸立在九霄上,根本不受其害,她在那里,最为安全。”
冷霜与初炎泷相视一笑,两人摇了摇头,决定送送死神,毕竟认识了多年,不可能毫无感情。
劳尔见他们不肯离开,只好无奈的耸了耸肩,看向有些紧张的死神,笑道:“不用担心,有朝一日也许你们可以一起修炼化为人形。”
大自然中,偶得机缘的兽类或者植物类是可以修炼成人的,只是这过程艰辛,远远不是坚持二字就能达到,重要之处还是在于机缘。
死神的神情一松,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扬起,神色缓和下来。
众人发现地狱多日来的阴霾似乎淡去了不少。
这时,劳尔与死神再次走到了浮池旁边,劳尔望着死神,点了点头,说道:“开始吧。”
死神咬牙,抬起手腕,手指在手腕上迅速划过,只听‘噗’的一声,鲜血蓦地喷涌而出,正好浇在萎靡的地狱莲花上,由于鲜血的大量流失,死神的俊颜瞬间苍白如洗,他眨也不眨眼的盯着地狱莲花,眼见地狱莲花恢复了一丝生机,这才相信劳尔所说的。
鲜血不断流淌,一滴滴落下,染红了整个浮池,死神这蕴含着神力的血液融入了地狱莲花的根茎之中,被地狱莲花吸收,吸收不了的则弥散在空中,只见空中漂浮着淡淡的血雾,须臾之间,等待时机的劳尔双手结印,死神仿佛感觉到一阵靡音召唤着他的灵魂,他并没有反抗,反倒是循着靡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