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楚辞(精装典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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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河伯

题解:

河伯,又叫河神,神话传说中的黄河之神。从战国时期起,就有很多关于河伯的神话传说。

王逸在《楚辞章句》中曾说:“河为四渎长,其位视大夫。屈原亦楚大夫,欲以官相友,故言女也。”但汪瑗却不同意这种观点,他在《楚辞集解》中说:“曰伯者,称美之词,如湘君、东君之类,非如侯伯、爵位等级之称也。”同时对于祭河神,也有自己的理解。他认为黄河不在楚国的境内,楚国有着祀不越望的原则,所以祭河神是僭越的行为。

对于祭河神是僭越的行为,王夫之在《楚辞通释》中解释说:“楚昭王有疾,卜曰:河为崇。昭王谓非其境内山川,弗祀焉。昭王能以礼正祀典,故已之,而楚固尝祀之矣。民间亦相蒙僭祭,遥望而祀之,《序》所谓‘信鬼而好祠’也。”

“河伯之祭是楚地的淫祀”,王夫之的这一说法得到了后世很多学者的认同。

当然,关于河伯的神话还有很多,流传最广的应该是“河伯娶妻”,也就是“以女童祭河伯”的故事了。鉴于这个故事流传很广,有学者就认为屈原的这篇《河伯》,实际上就是在咏河伯娶妻之辞。然而,整篇文章丝毫看不出有“爱情”的热烈和温馨,反而更多的是淡淡的友情。先是描写了祭巫在想象中与河神遨游九河,随即登昆仑、入龙宫、游河渚,最后依依惜别。整个祭祀过程轻松愉快,友好淡然,正像篇末的“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

而正是屈原的这篇《河伯》,让“南浦”成为后代送别的经典用词。正如朱熹在《楚辞集注》中所说:“交手者,古人将别,则相执手,以见不忍相远之意。晋、宋间犹如此也。”

这篇文章所散发出的淡然清雅气质,给后人留下了许多启发,很多人开始模仿此种写法,比如江淹的《恨赋》《别赋》等“感别赋”。

【原文】

与女游兮九河①,冲风起兮横波②。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③。

【注释】

①女:同“汝”,“你”的意思。九河:黄河的总称。传说大禹治水到兖州,把河水分为九道,分别是徒骇、太史、马颊、覆釜、胡苏、简、洁、钩磐、鬲津。

②冲风:暴风,大风。横波:翻滚的波浪。

③骖(cān):古时用四匹马拉车,中间的两匹马叫服,两边的叫骖,这里是驾驭的意思。螭(chī):传说中没有角的龙。

【译文】

我和你游览在啊九河之上,大风卷起浪花啊波涛汹涌。乘着水车啊以荷叶作盖,驾驶着两条龙的车啊螭龙在两旁。

【原文】

登昆仑兮四望①,心飞扬兮浩荡②。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③。

【注释】

①昆仑:山名,传说是黄河的发源地。

②浩荡:无拘无束,形容心情好。

③惟:思念。极浦:遥远的水边。寤(wù)怀:“寤”,睡醒。“怀”,想念。这里指日思夜想。

【译文】

登上昆仑啊向四处张望,心绪飞扬啊浩浩荡荡。但恨天色已晚啊忘了归去,我还对河水尽处啊日思夜想。

【原文】

鱼鳞屋兮龙堂①,紫贝阙兮朱宫②。灵何为兮水中③?

【注释】

①鱼鳞屋:用鱼鳞做的房屋。龙堂:用龙鳞装饰的厅堂。

②紫贝阙:用紫贝装饰的宫门。朱宫:“朱”同“珠”,用珍珠做的宫殿。

③灵:神灵,这里指河伯。

【译文】

鱼鳞盖屋啊龙鳞装饰殿堂,紫贝砌城阙啊珍珠做宫殿,神灵(河伯)为什么啊停留在水中?

【原文】

乘白鼋兮逐文鱼①,与女游兮河之渚。流澌纷兮将来下②。

【注释】

①鼋(yuán):大鳖。文鱼:有斑纹的鱼。

②流澌(sī):融解的冰块。

【译文】

坐着大白鼋啊五彩鲤鱼紧跟随,与你(河伯)一起游啊在河上,融化的冰块啊缓缓地流淌。

【原文】

子交手兮东行①,送美人兮南浦②。波滔滔兮来迎,鱼隣隣兮媵予③。

【注释】

①子:这里指河伯。交手:拱手告别。

②浦:河岸边。

③隣隣:同“粼粼”,这里形容很多。媵(yìnɡ):古代陪嫁的女子叫“媵”,这里是陪伴的意思。予:我,祭祀河伯的巫师。

【译文】

与你拱手道别啊你要去东方,我送你啊到南方的河岸边。波浪滔滔啊奔涌迎接,众多鱼儿啊前来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