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纸张,上属一个花纹,花纹只绘了一片,凹凸似有形状,木烷妖将纸张与方才的最后一张纸重合,重色描的边框果然与它凹凸相对。
这是这个瓷器的花纹,毋庸置疑。
木烷妖抬起头,希望看见他的身影,可惜徒劳。
七缘阁,这为三缘,那还有的是什么?
也许这个凡人正在同她玩一个游戏。
那她,只要按照他想的走下去就可以见到他了吧。
紧了紧手中的纸,木烷妖为了不错过每一个角落的白纸,决定用脚走着寻找。
那个凡人,定在某处等着她。
片刻后,木烷妖走到湖边,捡起了白纸,看着上面的几个字:二缘——凉情湖。
凉情湖。
记忆中在七年前,她可是掉进去过一次。
还有,与她一同掉进去的还有他,慕容卿言。
摇头甩了甩不是时候涌上的回忆,木烷妖抬头又看一眼远边,远边有一个石屋,应是她与那个凡人一起待过的地方。
一步一步走去,这竟让木烷妖想起了在佛仙台的一步一步寻找,那时她找遍了每一个角落。
石屋的门是大开的,里面的一切都摆放的很整洁,一些瓷器在石桌上放着,让她由身产生莫名的情愫。
她初次的悸动,在这里。
脚步迈进去,石屋内显然多了很多东西,而这些东西,大概就是摆放的瓷器。
这里的瓷器外形很好看,面上却皆未绘花纹,木烷妖再次翻开手中的纸张,看着花纹,初次有了耐心一个一个的对着,一个一个的寻找。
她摸着瓷器光滑的瓷面,脑海中闪过什么,让她吓了一跳,连忙去追寻,却再度陷入迷茫。
无法言语的失落。
一个个的对比,一个个的寻找,最后的结果让她长出一口气。
什么啊。
根本不是,一个都不是。
还有她未能找到的吗?抑或是遗漏了某一个?
木烷妖有些无力的坐在石床上,周围满是瓷器围着她,让她莫名的噪心。
想吧想吧,等她找到那凡人,定要好好收拾他一番!
木烷妖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儿。
从门偷偷溜进来的风吹在脸上,清新而舒服,让她清醒。
“哗啦啦——”
纸张飞舞的声音让她猛然睁开眼,动作麻利的抓住了即将从手中溜走的这么几张白纸。
还好她未睡着。
木烷妖整理着手中的纸叹了口气,所幸,所幸。
倏地,她整理纸张的顿住,赫然抬头看向前方的一个木架,这木架是被她撞过的,木架中的瓷器都被她拿来做比较,木架上的白色——
一股妖气从指尖传出,木烷妖将木架上的白色吸入手中后便发现,这白色是一页页的白纸堆成的,每一张纸上都绘着一张图,直到——
直到有一张,上面只有懒懒的几字:四缘——斩缘书。
她胸腔瞬间如被抽空了可以呼吸的气,连忙翻开这一页的反面,面上是鸳鸯花纹。
斩缘书,绘鸳鸯。
斩缘,当真是斩缘——
木烷妖忙乱翻着白纸,不过十几便翻到了一本不大不小的册子。小心翼翼的翻开,几年只有一张厚厚的纸,纸上空白,无一点它色沾染,自然也没有一个字。
没有字——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手摩擦着书页的纸,突然“啪嗒”一声,厚纸裂了一道细缝。
木烷妖眼皮跳了跳,她不过是摸了两把,怎至于坏了?他家东西果然还是太脆了。
方要合上这张纸,木烷妖想了想,不知自己脑袋里是否混了浆糊,幻了细小的冰针,沿着这道裂缝将“纸”撬开。
于是,她意外的得到了一张纸,纸上几字——“五缘,弃命烛。”
她眼皮又跳了两跳。
弃命?
七缘阁莫非是无缘阁?不是斩缘就是弃命,不是凉情就是世绝?
抽出纸,她果断原封不动的将这两个无缘的东西放了回去,转身拿着纸出了石屋。
手中,还差三张。
七缘阁,还有什么绝情的东西?
倏忽之间,红日西山。
木烷妖沉着脸坐在凉情湖旁,水中她的衣着纯白无瑕,红眸饱含着新一种的情感,身后的背景是一片落日夕阳。
落日夕阳,没错,从清晨至今时,那个凡人竟都未出现过!
而她,走遍了这一边,手中也不过简简单单四张纸罢了!
不甘与怒气被憋在肚子里,她自然不会服输。
木烷妖目不转睛的看着湖水——她那时在湖中,被他捞了上岸,因湖中有嗜洞。
那么,她现在再跳下去……为了她生死安危,他会不会出来把她捞上去?
她的决定是毫不犹豫的。
于是,她跳了下去。
闭着眼,再睁眼。
水中映着红色,目光渐渐的浮出水面。
“你又在这玩了!”
回头,寻声看,名男子。
半垂眸,“季将军。”
男子迈步而来,提起她,拽上岸。
“你也真是,你再如此,殿下们会更不喜近你!”
“无关将军事。”转身,冷漠。
“你!”男子怒极反静,叹了口气:“对了,昨夜有个男人找你,说是你故,想娶你为妻。”
“我?”惊奇,安静坐下,“他是个怎样的人?”
“咦?我竟初次见公主对男人感兴趣。”男人惊讶,取笑,“是状元郎,京城博学第一,百步穿杨更是能手,可谓文武大将,公主又多了的这个仰慕者,足以踩踏所有。”
好奇半转头,眨眼,“状元郎?”
“怎么?公主还有印象?”
沉思,犹豫,“有,只是不清楚了。”
“那可真惨了,竟让你有印象。”男人惋惜,“昨日被圣上赐死了。”
站起身,突然愣,“赐死?”
男人畏惧不抬眼,“是。”
勃然大怒,甩袖冷问,不安,“他凭什么!你胡说!”
男子未想她反应会这么强烈,叹气,“他是皇帝,那人只是状元郎,或许更不算,只是贫民百姓,凭的权势。”男子顿了顿,别有深意看她,又道:“公主小时候,娘娘曾找过高僧给公主看相,说公主命不凡,只是,命中会有大劫。”
可以改命!“我可以…”
“就是你,偷了本星君的东西?”
豁然睁眼,所见依是夕阳落日。
她身子漂浮在水面,并未沉下去,并未被嗜洞吞噬,并未因水流冲走。
就像方才所见的一样,木烷妖半转头,等着某一个男子的怒声教训她,但没有。
那个凡人当真这般狠心。
木烷妖叹了口气,转念回味自己方才听到的看到的,所记不错那个男人唤的她公主,最后是星君。
公主?星君?
那应是历劫时的事了。
说起来,她想起过,一个少年拉着她,走进一片寸草不生的争乱沙场,指着血流成的河,满地的尸骨血肉,向她质问。那日后,她在少年讨教瓷器的制作,也是在一个破破烂烂却又整齐的屋子。再之后,她真的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少年。
木烷妖深呼吸一口气,扶着岸边,却迟迟在水中不上岸。
是啊,她好傻。
明明扒开就能看见真相,可她偏要麻烦的寻找。
那个被灭家乡的少年,那个被权赐死的状元郎,可就是他——慕容卿言?
木烷妖忽然觉得她与这个凡人初次见面时所有的久违感不是白来的,自己的惘然若失之感亦不是莫名其妙有的。
“慕容卿言……”你到底记了我多少个轮回?
她一直在原地转圈,他一直在圆中等待。
她是个傻子,他也不例外。
木烷妖想着,她想,今日,她必要将所有记忆都折腾出来,不把心丝理得明白,她誓不罢休!
低头看着清冽湖水,红眸深沉,片刻后闭眼,骤然将身下沉!
远处天边,一人身上还滴着水,发如海藻,顶着颗草。
蛟龙在他身旁捧腹大笑他的模样,笑的合不拢嘴,一句话分段才能完整说出。
“啊哈哈哈,你,哈哈,老子就说老子…去,你…哈哈哈,你偏要,自己动身,哈哈……”
他无所谓的用指尖提起这颗草,荡在眼前看了几瞬,便又听见蛟龙大喊大叫。
“哎呦哎呦!那小姑奶奶又下去了!慕容,你倒是再下去呀!”
“不用了。”
他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的动态,方才急匆匆的跳下去把她捞上来是因他看破她的小心思,如今他稳坐泰山,同是因为知晓了她心中所想。
想全部记起来么?那可不妙啊,全部记起来的话就不是自己想起来的,他要又有何用?
蛟龙见他又改了思考方式,狐疑猜测着局面,若有所思。
莫非,他又死心了?
木烷妖再次上岸时,夜色已沉了下来。
上岸后便直接坐在了岸边,在湖水之中那么久,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