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在南方,但毕竟是冬天,这夜晚的风吹在身上还是能激起一阵寒意。
舞依鬼魅的身影窜进镇南王府。这个时候,主人们基本都休息了,一些房里的灯也熄灭了。不过毕竟是王府,这戒备还是很严的。
舞依隐蔽在一处墙角里,一队巡逻的侍卫恰好从她面前走过。她看着前面一波接一波的巡逻,还有那些跟她一样隐蔽在暗处的暗哨,心里老大不爽。
这个该死的镇南王,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多少人,还这么怕死,这王府的守卫都快赶上那皇宫大院了,真够麻烦的。
算准了两波巡逻之间的时间跟死角,舞依避开了所有人,窜到了那镇南王蒋文山住的院子。不过,这里的守卫更是森严。而且这个老不死的竟然现在都还没休息,精力还真旺盛。
整个院子现在也是灯火通明,又因为再过几天就到年关了,还在房檐上挂满了火红的灯笼,害的那最好隐藏身影的房梁上现在也是一片清明。
看来从正门进是行不通了。恐怕她还没接近那书房的大门,就已经被发现了。只有换条路走。还好今晚没什么月色,夜黑得很,可以光明正大的上房顶。
舞依消无声息的又溜了出去,从后墙翻上了房顶,没有一点响动的就来到了那书房顶上。匍匐在漆黑夜里的青石瓦片上,与黑夜融为了一体,即使这院中暗卫那么多,也没有谁发现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舞依。
熟练的将瓦片抽出一张,用身体挡住光线,防止那些暗哨发现了这儿的亮光,观察底下的情况。
此时的书房里,除了那蒋文山以外还有一个年轻的身影,看两人的称谓,应该就是镇南世子蒋青奎,蒋清音的哥哥。这两父子也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大半夜的还不睡觉。
舞依专心的听下面两人的对话,听了半天也不得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无非就是些府上的杂物,跟军队上最近的联系。就在舞依没什么耐心之时,一个名字将她给拉回了神,那就是席暻风刚收复过来的一个将军——张世建。
她无意之中听席暻风提到过,是个不错的大将之才,年纪不过三十,带了一手好兵,治军仅次于蒋文山。当初为了拉拢他,席暻风曾亲自登门过。
“北边来消息,说是一切都准备好了,这次他们不再留时间了,我们该怎么做?”
“哼,那老匹夫竟然没一点主张,他们要做咱们也阻拦不了,先静观其变。”那花白头发的镇南王放下手中的笔,端起放在桌旁的茶杯抿了一口,“那张世建有什么动作?”
“消息上没什么特别,还是往常一样,独善其身。”
“哼,那老匹夫除了对咱们镇南王府有所忌讳,就属那张世建还有点实力。要是小皇帝能收了这人,那这场戏就还有点看头。”
“皇帝最近半年里变化很大,先后收复了一些中立的大臣,朝堂之上基本都控制在了他的手上。不过对于兵权,他的实力还不够,眼看我们所约定的五年之期将到,要是他不能有足够的兵力,那今后要搬回局面非常困难。”蒋青奎有些担心的说道。
“这事与我们无关,当年那个五年之期也要到了,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以后就看他自己了。”蒋文山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可是,妹妹还在那边,那丫头这段时间的日子不好过啊,爹,我们是不是尽快将她接回来。”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非得嫁过去,让她吃点苦头也好,她暂时还很安全,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你就安排人将她接回来。”
“是,那孩儿先下去了。”蒋青奎起身退出了书房。蒋文山只挥了挥手,也没再吩咐什么。执笔继续将他还未完成的画画完。
舞依看也探不出什么了,今晚的目的也达到了,现在知道了蒋文山父子究竟长得什么样儿了。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舞依原路返回的回到了那花船。进了那雅阁,怡春还在弹着曲儿。
“我一直在这儿听曲儿,知道了吗?”舞依站在她面前,再次暗示道,将一个瓶子放在她鼻下一晃,怡春原本无光的眼神,终于恢复了。见到突然就站在自己面前的舞依,她一惊。
“公子,你怎么过来了?”怡春一脸惊讶的望着舞依。
“这不是看你弹得走神了,准备将你的魂儿找回来嘛。现在看来是回魂儿了。”舞依一脸痞痞的笑意盯得怡春一阵脸红。
“哪有啊,公子尽会取笑人家。”
“啧啧,这一脸娇俏,妩媚动人,怡春姑娘可堪比花魁啊。”舞依一脸被迷倒的表情,又说着赞美的话语,说的怡春更是不好意思。
“公子真是会取笑怡春,怡春怎能与两位花魁姐姐相比。”
“咦?你不是一直很自信的吗,现在又……”
怡春见舞依一脸的不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是将怡春与外面那些个粗鄙之人相比,但却不能与这里的两位姐姐相比。”
“这是为何?难不成这两位花魁还真是天仙下凡了。”舞依不信的走回榻上坐下。
“是不是,怡春说了不算,要是公子有本事,那就去找晴妈妈闯过了关,就能见着了。”
舞依听了又要闯关,不禁抚头,一脸无语。怎么这儿见个姑娘就那么难呢,比那三年一次的科考还麻烦。
怡春也离开了琴桌,来到舞依身边,为她又倒了杯酒,“公子的酒量不如文采呢,这酒都没怎么少。”怡春拿起酒壶晃了晃,却差不多还是满的。
“公子我来这儿是专门找姑娘的,酒这东西到处都有,比起这酒,我还是喜欢你弹的曲儿。”
听舞依这样说法,怡春也就没有多想,只是笑笑。
“时辰不早了,我回去了。”舞依起身拍了拍衣袍说道。
“公子难道不留宿在此吗?怡春也好侍候公子啊。”听舞依竟说要回去,怡春感到惊奇,这来花船的客人,历来都嫌时间过得快的,恨不得就住在这里,今儿个竟然有人主动提出回去的。真是稀奇啊。
“很惊讶,难道你很想我留下来,嗯?”凑近怡春的脸,舞依一脸戏谑的盯着她的眼睛。而怡春虽出身青楼,但毕竟也还是女孩子,面对能让自己心跳不已的公子,当然会不好意思。那整个脸红红的,眼睛乱瞟,就是不敢看眼前之人。
“哪有,怡春只是担心时间太晚,公子现在回去会……会不安全。”
“嘻嘻,小怡儿,怎么能说谎呢,喜欢公子我又不丢脸。哈哈……,明天公子我再来听你弹曲儿,乖乖的等着啊。”说完舞依就转身离开了雅阁。
楼下大厅现在还是那么热闹,舞台上那些穿着半透明纱衣的舞女们还在尽情的挥舞着,这个时辰对于花船来说才正式开始,而对于一般的人来说,却是早就进了梦乡。
舞依没有任何阻碍的上了岸边,步行回了住的客栈。当然,那两条一直跟着她的尾巴,也在她回了客栈后,溜进了后院,进了一间小屋子,推开里面的一面墙,一条通道出现了,显然这里面是一个密室。两条黑影进去了,墙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密室里一张椅子上,一个浑身都藏在黑色大斗篷里的人,面前跪着的就是刚才跟踪舞依的两条尾巴。
“怎样,有什么动静?”从那大斗篷里传出了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
“一路安静,上了花船只是听曲儿,现在回了客栈。”其中一个黑衣人如实禀告道。
“哦?什么都没发生,难道不是她。看来应该弄错了,你们下去吧。”那两个黑衣人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那穿斗篷的人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在扶手上一敲一敲的,像是在认真的思考什么。密室里安静了一会儿。
“你怎么看,会不会搞错了,那丫头没有来这边。”这时,另一位身穿斗篷的人来到了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而且就算来了,你不是说那边传来消息三天前不是都还跟那蒋清音见过吗?从那边过来,就算快马加鞭,日夜不停的赶,也要半个多月,怎么可能三天就到了。”明显的,这个人不相信舞依能造三天内赶到银安。
先前一直沉默的那人终于开口了:“那边来了消息,那丫头已经三天没有出现过,既然他说过那丫头不简单,那么就一定要将她的行踪把握了。那次刺杀任务,左右二使就是败在她这个变数上,所以,他的推断不无道理,凡事小心一些准是没错的。”
没想到另一斗篷遮掩下的人,声音这么好听,只是冷清了一些。
“那现在呢,还要继续监视外面那个小子?”
“嗯,找人跟着就行了,先监视几天看他有没有其他动作。”
“路崔……”话音刚落,又一个身影跪在了那两人的面前。“你多加留意一些,看看那小子这几天都接触了什么人。但不要打草惊蛇。”
“是,属下明白。”说完,一抱拳站了起来,一看他那老实巴交的脸,竟是给舞依介绍花船的那个店小二。不过,此时的他那憨厚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很是犀利残暴,与白天的那傻傻多话的小二完全联系不上。
舞依回到房里,要了一桶水,稍稍洗了一下就爬上了床。可是却是怎么都睡不着,赶了三天的路,下午的时候休息了一会儿,现在一点困意也没有。于是脑子里自然想到了今天在镇南王府听到的那些话。
她果然猜得没错,东炎的形势并不像他们看到的那样。镇南王府显然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敌人另有其人,虽不知道具体是谁,却可以肯定那镇南王跟他不是一伙的,那老狐狸现在看来,是想坐山观虎斗了。这东炎到底还有谁有能力操控这么大一盘棋呢??
啊啊啊……真是麻烦,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舞依想不出来,干脆将被子一拉,盖住脑袋,睡——觉。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不管是谁,她迟早都会把他给揪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