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易采薇低低的道,泪水却已滑落。
兰无痕伸手轻轻将她的泪痕抹去,低低的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从一开始错的便是我自己,你那样对我,也是我应得的。”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闭,晶莹剔透的泪珠便如断线珍珠般滚落,凄美无双。
兰无痕的嘴角却绽出一抹浅笑道:“这些泪水是为我流的吗?”
易采薇不答,泪水却流的更凶了,兰无痕低低的道:“这些年来,每当剧毒发作的时候,我都恨不得自己去死,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无论何时,我都不能放弃我自己的生命,因为我还没有见到你,所以我绝不能死!”
易采薇的泪水如暴雨般自眼里倾泄而出,毒是她下的,毒药是她配的,那剧毒发作起来的苦她比谁都清楚。他是欠她一条命,可是却已在坠崖时还清了,可是这几年他却因为她受了无尽的苦,两个人彼此伤害着对方,都令对方承受了无穷无尽的苦楚。
兰无痕的眸子里温柔更甚,怜惜更甚,他低低的道:“老天爷终是长眼的,在给了我那么多的痛苦后,终是让我见到了你。最重要的是,你还会为我哭泣!”
易采薇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道:“兰无痕,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之间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好好的相爱,为什么会变成恨!两个人的心里明明都有彼此,却为什么要相互伤害!”
“因为我们都不懂得什么是爱,以及如何去爱!”兰无痕低低的回答。
易采薇止住哭,抬起泪眼看向兰无痕,他的手轻轻抬了起来,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发,另一只手轻轻的去拭她眼解泪珠,他满脸温柔的道:“这五年来,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的事情,也一直在想是什么让我们走到了那一步,后来我终于想通了……”
他的声音变的微微有些哽咽,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后道:“我们都太敏感,都太害怕受到伤害,哪怕只是些微的事情,都能激起我们的内心深处的惊天巨浪。纵然如此,两人却都不由自主的爱上了对方,不在乎对方是否是骗子,也不在乎对方是否是口是心非的人,心是爱了,却又存着浓浓的戒备。想爱,却一直都不懂得什么是爱,都想对方为自己先付出,却害怕自己付出了之后会受到伤害,却不知道,越是这样,越是容易受到伤害。”
易采薇的轻泣道:“我实在是没有料到你会将这件事情想的如此地透彻。”她抬眸望着他,发现现在的他和五年前有着明显的差别,以前他的眼睛里虽然也满是温柔,可是她总是能感受到他心里的寒意,可是今日这般看着他,她却能感受到他心底的暖意,那层层的温暖啊,经由他的手缓缓的渗进了她的心里,再经由她的心,渗向她的全身。
兰无痕微笑道:“当一个人长年和死亡挣扎的时候,就会把很多事情看透,以前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也都能想清楚。因为在死的时候,人才会发现,其实这个世上所谓的功名利禄,所谓的爱恨情仇,是没有一样可以带走的。”
易采薇的眸子里泛起了点点光华,她以前也曾在鬼门关徘徊过,只是她醒来的时候却是带着恨的,远没有他现在的这份豁达。她心里原本还有的一丝担忧和沉重也骤然放下,她冲他浅浅一笑。
这一笑犹若枯原上起了一阵春风,芳草和繁花的种子播下,刹那间天地间一片春风,芳华连绵至天涯。
兰无痕的心里涌起无边无际的温暖,他懂得她这一笑的意思,他低低的道:“薇,你真美!”
易采薇的心里却升起了一抹愧疚,两人刚见面的时候,她虽然应承他要相信他,内心深处却依旧有一抹担心,担心他还和以前一样敏感,担心他回来不过是为了她的金钱帮,担心他还会骗她,甚至还担心他对她说的话不过是想将她心里的戒备放下。
而此时他的话却让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眼前的男人不再是以前那个自私狭隘的男人,他的胸怀宽广无双!他是真的将那么恩怨放下,反观自己,便显得有极为小气了。
她轻轻咬了咬唇道:“你也很好看。”
兰无痕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近乎贪婪的闻着她身上散发的幽幽清香,千言万语,尽化做这温暖无比的拥抱。
夜幽深而静长,屋子里一灯如豆,昏黄的光华竟是出奇的温暖,易采薇轻轻的卧在兰无痕的身侧,心里莫名的有些心安。
兰无痕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过她的秀发,他缓缓的将她束发的发簪取下,柔顺的秀发如瀑布一般倾浑而下,洒在锦被之上。
兰无痕的眸子愈发的温暖,柔和若极品丝绸轻轻抚过她的眉眼和身体,她缓缓的将头枕在他的胸口,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低低的道:“无痕,你那一日坠崖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你和兰忘愁那个变态都没有事情?”
兰无痕轻叹一声道:“那一日也当真是危险的紧,我们坠崖之后,崖下有藤萝的树木,将我们下坠之势轻轻缓了缓,当时也真是巧了,崖底下刚好有一头野猪经过,我们两人摔下去的时候,刚好摔在了野猪的身上,只是晕了过去。”
“或许真的是你们命不该绝,这样的事情也能遇上,当真是太过巧合了。我知道那山崖下全是狼群,你们后来如何脱险的?”易采薇又问道。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在新闻上看到有人从高楼跳下,却砸中了路人,结果想死的人没有死,不想死的人却偏偏死了。这人生,也当真是太过巧合和有趣了些。兰无痕和兰忘愁摔下山涯里却摔在了野猪的身上,这样的机率比起从高楼跳下砸中人的机率还要小。
兰无痕低叹道:“我和兰忘愁平日里都属于那种极度机敏的人,所以当感到身边有危险时很快就醒了过来,当时醒来时见到四处都是狼群,我们两人身上都受了伤,在摔下来的时候,我还摔断了腿。两人都不想死,当时只得将恩怨暂且放下,一起将狼群激退,手上的这个伤疤,便是在那个时候留下来的。”说罢,他指了指手臂上一极长的伤口,脸上却有了一抹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