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子说,我可不年青了,我妈象我这么大时,都有我了。我们一起来的,都结婚了。
李南说,你看,这也是为了工作,也是组织的意思。
谷子说,行了,别说那么多了,随你。
谷子有点不高兴了。
谷子不知道李南要的就是让她不高兴。这不高兴只是开了个头。他还会把许多的不高兴带给谷子。当太多的不高兴凑到一起,压到谷子身上时,谷子可能就会愤怒地喊叫起来了。只要谷子愤怒了,李南就有话说了。
不管把谷子想成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见不到谷子还是想她,见了她以后,还是想。还是要忍不住把谷子抱在怀里。
把谷子往怀里一抱,谷子就马上很温顺了。刚才一点不高兴就烟消云散了。
李南要怎么亲,就怎么亲,李南要怎么摸就怎么摸。谷子一点儿也不管。
过去李南的手只要有往谷子裤腰带游动的意思,谷子就会马上伸出手挡拦住。可这会儿,李南的手伸到谷子的裤腰带里面,谷子也不管了。
谷子不管,李南自己管。手一碰到谷子的裤腰带,马上就把手缩回来了。不是不想往下摸,是李南给自己划了一条线。在这条线里怎么活动都行,说什么也不能过了这条线。只要不过了这条线,他就不会失去可进可退的主动权。
亲得脉络通畅了,摸得浑身舒服了。李南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谷子不想让李南走,说再呆一会吗。
李南说,明天要到场部开会,得早点起来走。
说到了要去开会,谷子就不好再留他了。就从李南怀里钻出来,把乱了的衣衫整理了一下。说给李南做了双鞋垫。拿了出来,给李南垫到了皮鞋里。
走到门口时,李南说,以后,我可能不能象过去那样,经常过来看你了。
谷子说,我知道,你是副教导员了,忙得很。
谷子站到李南前面,看着李南,李南就抱着她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谷子想让李南亲她的嘴,可李南没有亲。没有亲,谷子还是很高兴。因为李南又和她好了,虽说把结婚的日子往后推了推,可还是说要娶她。
只要能嫁给李南这样的男人,怎么样谷子都会高兴。
老张的孩子过周岁,请一些人到家里吃饭。想把营里的干部也请上,有营里的干部参加,老张就有面子了。所有这个地方的人,不管为什么事请客,总是忘不了喊上干部。
能把曹营长喊上,当然是最有面子了。可一般的人,喊不动他。曹营长不去是他的胃喝酒已经喝坏了,再喝,得把命喝上了。这么好的日子,曹营长还想多活几年,对吃喝的事就没有兴致了。
曹营长自己不去,会让别的干部去,代表他去。也算是密切干群关系的一种方式。
老张来请曹营长,也喊李南。曹营长说,我就不去了,让李副教导员去吧,代表我了。想着曹营长就不会到场,随便能来个干部也就是给自己掌面子了。李南能来,老张自己也就很高兴了。
走在路上,老张说李南这个人好,没有一点当官的架子。李南心想,我才当了几天官,再说,就这么个比芝麻还小的官,有什么臭架子可以摆的。
走着,走着,老张想起了什么,问李南,要不要把谷子喊来。
李南赶紧摆手说,不用,不用。
老张请了不少人来给他的儿子过周岁。第一桌子上的主要位置给了李南。大家端起酒来,全跟李南碰。好象不是给老张的儿子过生日,倒象是给李南祝寿。不过李南没有昏了头,一直把自己的酒量控制在一个度上。要不然的话,一会儿他就会被放倒了。
李南没有喝多,老张倒有点喝多了。散了席后,各走各的。老张非要送李南。李南说不用送。说也没有用。老张说李南能来,太给他面子了,他一定要送李南回去。
和一个喝酒喝多的人说话说不清,只好让老张送。
走在路上,老张对李南说,听说谷子就要嫁给你了。我真是的,刚听说的,我见过那个女人,长得漂亮呀,好。
李南心里想,光漂亮有什么用,女人重要地是要纯洁。
老张说,我见过谷子,头一回见,是在马号,我还搞错了,还以为是老葛头的女人呢。两个人正在那里喝鱼汤呢,一看,还真象是两口子。我想也不可能呀,老葛头那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呀,谷子怎么可能看上他呀。不可能的吗?
李南说,老葛头和我也是好朋友,我知道他,他们没有什么。
老张说,我知道没有什么,是我当时不知道情况胡想八想了。你不要生气啊。
李南说,有事就要及时给组织汇报,你做得对。就要这样。
小马鹿长得可真快,刚抱来治伤时,才到居桩的膝盖处,可这一会站到居桩身边。头已经可以碰到居桩的腰了。当小马鹿的头在居桩的腰间拱来拱去时,居桩觉得自己有点象个父亲。
小马鹿已经把小木屋当成他的家了。不管跑出去多远,到了晚上,一定要跑回来,卧到小木屋的门口歇息。如果小木屋的门开着,它还会睡到屋子里去。就躺在居桩的身边,居桩好几次夜里睁开眼,看到小马鹿那双温顺的眼睛。
白天,和小马鹿一起坐在林子里,听到从林子的深处传来砍伐的声音。
马上骑到马上,拿上猎枪,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奔去。别人骑上马,在林子里走不成,可他骑上马,树好象能自己动给他把路让开,他骑马在林子里就象是在草原上一样。
三个男人,每个男人手里都举着一把大斧子,从三个方向朝着一棵大树砍去。一看那棵大树,就知道它至少有一百岁了。
大吼一声,让他们放下斧头。
斧头没有放下,可他们全愣住了。想着在这片原始的胡杨林里,除了飞禽走兽外,不会有别的生命了,他们压根儿没有想到会遇到人。就是遇到人,也没有想到有人会不让他们砍这些树。
这些树,全是野的。就象是野鸡野猪和野羊一样,不是哪一个人的,也不是哪一家的。想打哪一只就打哪一只。这些野树,就更是这样了。
他们先是想着是遇到土匪强盗了。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说,兄弟,我们是出苦力的,是别人顾了我们来砍树回去盖房子的。我们没有钱。你就放过我们吧。
居桩说,我不要你们的钱。我只要你们赶紧从这里滚开,不要再砍林子里的树了。
年纪大的那个人说,这些树是野树,又不是你们家的,我们要砍,谁也管不着。
一听不是打劫的。他们不害怕了。胆子又大起来,又举起斧头接着砍。刚把斧头举起来,居桩手中的枪响了。把年纪大一点的人的手中的斧头打掉了。
居桩说,再砍,我就打断你们的胳膊。
再看居桩的样子,能看出这是个说出什么,就能做到什么的汉子。三个人没有一个想用一条胳膊去换一棵树。居桩的话音还没有落地,就一起把斧头扔了。
三个人回去后,说了自己的遭遇。别人问他们去什么地方砍树了。他们说就是去了乌苏镇西南边的那片胡杨林。马上就有人说他们是自讨苦吃,说这一带的人都知道,要砍树不能去这片林子,都知道这片林子出了个凶神,谁要是去砍树就象是挖了他家的祖坟一样,敢拿命来跟你拼。
到场部开会,头一回来开会。李南有点激动。坐在会议室里,忍不住东看西看。主持会议的是穆场长。开会前先点了一个名,点到谁,谁站起来。点到李南时,李南站起来了。穆场长多说了一句,这是开荒营李副教导员。大家都看他,有人悄悄说,真年青。也难怪会这么说,一屋子男人,全比他老。
开完会,又通知各营来的人,到政治处去,说有一份宣传材料带回去。
发材料的是个女同志,叫小白。可小白一点儿也不白。有点黄还有点黑,好象比在地里干活的女人还要黑。女人不能黑,女人一黑就不好看。李南也用不着多看,领完材料走人就行了。转身刚要走,小白却喊住了他,问他是那个营的,咋从来没有见过。李南就说,他是开荒营的副教导员。小白说,新提拔的吧?李南笑了笑说,是的。小白噢了一声,说,怪不得没见过。李南说,再没事了吧。小白说,没事了,走吧。小白说话,很象上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