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并没有太司想像中的那么坏,实际上塔内部并不像外面看的那么狭小,因此也使得太司的高塔冒险充满了新的乐趣。
他曾来到一个有隔阑的窗户,那里是一个发霉的图书馆,只有桌上有一支蜡烛在发着光。太司挤过隔阑,掉到一个书架上,爬了下来。他拍拍手上的灰,向四周看了看。烛光在石头墙面上跳跃,大书架上排满了书卷,棕色封皮充满了异国情调,外面围以遍布纹路的封条。
当他看着那些卷册时,好奇心又占据了统治地位。他小心地从桌上的一摞书中拽出一册。从封面上的文字看他大概读不懂这书,实际上这书很可能是用魔法写的。他打开书,古老的书页在烛光下发出“飒飒”的响声。一转眼太司就关上了那本书,又把眼光转向了另一本。希望这本书里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图示了,如他所愿,第二本书是用大陆通用语写的,而且完全没有绘图。
“有关从黑暗世界召唤生物的魔法保护与巫术铭文大纲”他大声念着。这书看来很有用,一个念头出现在他脑海中,他一页页浏览着,仔细地阅读着怪物名字下面的说明,手变得又湿又冷。之后,他合起书,小心翼翼的把书堆整理成原先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好了,”他拍拍手,大声说道。虽然被四周弄得有些紧张,但他的信心还是回来了:“召唤比我想的要更危险些。要是巫师出了一点儿错,他就要永远倒霉了,恶魔可不是好说话的……”他眼睛发亮地想了一下各种可能性,终于还是抛弃了从巫师这个行业中多学点儿东西的想法。这些最好留给那些人,象……
这个黑色高塔就是塞尔最初的老巢,当时还盘踞在最荒凉的冰峰顶端,上面浮动着黑色雷暴云砧,周围布下了一道道霹雳电网。紧附在岩石上的细微生命痕迹与沙尘经受着冻风无尽的鞭挞。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能活着走进冰峰的视界了。无论是既定旅程还是好奇心都被沸腾的风暴吹得无影无踪。
当终于有一天城堡的主人得知竟有一个人闯入了城堡时,他感到困惑与愤怒,而且异常关心此事。他命令他的傀儡仆人把入侵者带到他的研究室进行审问后,就先一步回到了研究室静候消息。虽然闯入者非常善于躲藏,担逮到他也只是举手之劳,时间不大,两个傀儡人就把他悬空架到了研究室。
塞尔仔细地端详他,而闯入者看见巫师后也不再作无地面跑步了。他仅有四尺高,身材瘦小,棕色的眼睛十分明亮,从脸上看不会超过十岁。细长的尖耳朵紧贴头发向上竖着,浅棕色的头发则被束成了一条马尾巴。塞尔认出他是个半身人……一个到处分享别人东西的烦人小种族。
塞尔习惯于从各种面孔上看到恐惧的存在。不过他从半身人那一副张着嘴,吃惊而又好奇的表情中却察觉不到这一点。那入侵者现在正象一个拿着大把糖果,手又褪不出糖果盒儿的小孩儿那样笑着。
“嗨,”入侵者说:“你就是那种死人…哦不…死灵师?奇妙…哦不…奇术士?星座…哦不…星相家?”他伸长脖子,四下打量着,仿佛这里是朋友的起居室:“这地方不错。”
塞尔有些困扰地点点头:“我这里从来没有过未受邀约的拜访者。今天,你既然进入了我的水晶塔,为了礼貌起见,在向我提供解释之前,先将名字告诉我。”
小入侵者又挣扎了一会儿,看见两个八英尺高的糖果盒儿毫无反应。只好顺从地招出了一切。
“我的名字叫太司·格林巴德,”回答清脆而响亮,他差点儿就接着说:“你可以叫我太司,我的朋友都这么叫。”但为了减少麻烦,他只是说:“你的卫兵能把我放下来吗?我的胳膊都疼了。”
塞尔没有理会他的要求,“太司,一个不熟悉的名字,但在半身人中倒是很常用。你是如何进入城堡的?”
太司一脸无辜的微笑,他感到胳膊肯定已经受伤了:“我不知道啊,我想溜达溜达就来到这里,然后我想进来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塞尔象蛇一样嘶嘶叫着一步步地走过来。太司的声音有点儿变小:“这样不好,是吗?”
“混账!”塞尔残酷地说,他骷髅一样的脸因为生气而变成了死白色:“我是在浪费时间,快说实话!”
虽然半身人长于惹人生气,但他们一般还是知道分寸的。“别生气,别生气,”太司开口道:“我不知道是如何进来的。我只是,嗯…戴上了这个戒指。”他冲他的左手扬扬头:“我一下子就进来了,我还没想好要干什么,就进来了。”
屋子中出现了一片短暂的沉寂,“就是这个戒指?”塞尔审视着太司中指上精雕细刻、嵌有一块巨大祖母绿的戒指。
太司预感到有些事情可能会重复一次,就像上一次遇到法师的时候……
“是的,”太司叹了口气,说道:“我去年刚找到它,它那时看起来很有趣。我只戴过它一次。”
预感正确了,巫师被戒指的魔力象一根棍子一样被抛到了门边。
然后他拂掉袍子上的土,对傀儡低声说道:“带走他。”那声音在太司听来象是坟墓大门关闭的吱呀声。
“好啊,”太司听着自己在牢房里弄出的回声,“我猜以前我一定遇到过更糟糕的情况……”
之后的时间里,太司一次次的在蓝光中从牢房消失,但最后总是一次次的再回到小小的地牢里,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戒指的传送总是在塞尔附近。而戒指仿佛附着了某种让塞尔无能为力的魔法,使得半身人不受任何伤害。
这一天,也就是李斯特做为特使进入水晶塔与巫师会面的这天,传送又开始了。
最初太司以为自己被传送到了一个洞里,即使在眩目的蓝光消失之后,他眼前还是一片黑暗。用手摸索着,太司判断出他是在一个方形的通道内,通道只有三尺高。他随便找了个方向慢慢爬了起来,双手小心地搜索着机关和深坑(但看起来好像没有)。很快他发现了前面一点暗淡的光芒,便急急地向那里爬去。
他看见右边开了一个带隔栅的小窗,他小心地爬了过去,看见一座精心装饰的小房间,长宽都有一百尺,高有五十尺,小窗大约开在三十尺高的地方。
然后他就看到了李斯特。他很想对李斯特打个招呼,但他同时发现巫师也在旁边,随后恶魔的出现更坚定了他的想法,或许晚一点再叙旧也没有关系。
地板“吱嘎”作响,然后是袍子摩擦地面的“悉窣”声,接着一切又沉静下来。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突然间……“太司,”声音在空气中颤动着。
没有回答。
“你这个可怜鬼,你躲不开我的。”宝座“嘎嘎”地响了起来,“当我和恶魔说话时你就在旁边,我知道你在那里。出来,你藏不住的,太司。”袍子的“悉窣”声来到隔栅前,他的眼睛放出光来。太司按住了身后的通道壁,徒劳的想抓住点什么。
“你就在隔栅的后面。”颤抖的嗓音更为严厉了:“出来。”
一条长长的黑影从隔栅后闪出来,映在对面的墙上。
“太司。”塞尔举起手,伸出一个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