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后停在城西端一座帐棚前面,就算用伊斯卡蓝特贫民的标准来看,那里也是很差的地段。在帐棚背后,沙布利·达利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骆驼!”沙布利·达利骄傲地宣称说。
“多少钱?”半身人问。
“多少钱?”
“两匹多少?”太司稍微有点生气了,他觉得这个沙利·达利布似乎搞不清楚状况。
“他要我们开价。”李斯特看出来了。
无论在哪,商人们都是用同样的技巧在交易,让购买者……特别是对那种货不太熟的买主出价的话,搞不好可以多赚好几倍。如果对方喊价太低,商人还可以说出真正的市场价格。
“二百金币。”李斯特出价说,他猜想那些骆驼至少值两倍的价钱。虽然口袋中的金币是伊乌兹提供的,但他也不想以那为理由来挥霍无度,起码不用在这种事上。
沙布利·达利的手指再次开始敲打了,他灰白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丝亮光。李斯特猜想他会说出长篇大论,然后再用奇怪的算法反驳,但是沙布利·达利突然镇静了下来,然后露出他金子跟象牙做的牙齿。
“好!”他回答说。
太司一下子忍住自己本来要杀价的舌头,只发出了一些无异议的咕噜声,李斯特好奇地看了这个商人一眼,然后转身去数伊乌兹给他那个袋子里的金币。
“如果你能帮我们找到一支前往风暴海湾的商队可跟,那我们再加十个金币给你。”太司提议说,毕竟在旅行这件事上,半身人有更多的发言权。
沙布利·达利摆出了沉思的姿势,手指敲打着脸上竖立着的黑色胡须。“现在就有一队要出发,”他回答说,“你们很轻松就可以赶上。但是你们应该去赶,这星期到风暴海湾的最后一队。”
“向南方出发!”半身人兴奋地对同伴们大喊。
“南方?哈哈哈哈哈!”沙布利·达利脱口而出,“不是往南方!往南方就进了盗贼的圈套!”
“风暴海湾在南方,”李斯特怀疑地反驳说,“所以我猜路也是。”
“去风暴海湾的路在南方,”沙布利·达利承认说,“但是聪明人走西边,最好的路。”
李斯特将数好的一袋金子抛给商人。“我们要怎样才能赶上商队?”
“走西边,”沙布利·达利回答说,他连看也不看就把那一小袋金子抛到一个大袋子里,“一个小时就可以赶上。跟着地平线上的路标。没问题。”
“我们还需要粮食。”李斯特说。
“商队都有,”沙布利·达利说,“那是买食物最好的地方。现在走吧,在他们转向南方贸易道路前追上去吧!”他前去帮他们挑坐骑:他挑了一只双峰驼给李斯特,然后给太司一只小的。
“记得,好朋友,”当他们爬上坐骑时商人对他们说,“你们需要的……”
“沙布利·达利都有。”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商人最后一次笑着露出他的金牙与象牙,然后闪身进了帐棚。
“我还以为他会讨价还价个老半天,”当他们试着操纵这些难驾驭的骆驼走向第一个路标时,太司失望的说,“他卖这些骆驼应该可以赚更多。”
“一个像他这样的商人,应该会尽量用最好的价格来交易,”李斯特沉思道,“即使卖的是赃物,”说完这句话,他不由自主望了望太司,但太司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于是他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且依我所知道的交易法则来看,他至少应该要数数金子。”
“那要怎么办?”太司同时既问又回答,“我看到他派那个侏儒鬼鬼祟祟地去报信了。”
“这是圈套。”李斯特点点头说。
“要回去吗?”半身人问,实际上他还想多在伊斯卡蓝特城呆一阵子。
“如果我们的猜想是错的,我们又没赶上商队……”李斯特觉得有点苦恼了。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嘛?”太司理所当然的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李斯特。
“继续前进,”李斯特决定道,“让我们看看事情到底怎样发展。”
太司耸了耸肩,趴在他的那匹小骆驼身上摸来摸去,他以前还从来没骑过骆驼咧,不管什么时候,半身人总能找到自己的乐趣,太司尤其如此。
如果和半身人一样乐观就好了,李斯特看着太司将头藏进那匹骆驼的驼峰后时不竟这样想到。
当李斯特和太司走过第一个路标之后,疑心还是没有减少。一个巨大的板子指向他们要走的路,用二十种语言写着同样的一句话:“最棒的一条路”。李斯特又再一次考虑了他们的选择,最后他决定要继续走一个小时,如果到时候还没发现商队,他们就要回去伊斯卡蓝特和沙布利·达利“商量”一下这件事。
下一个路标上写的还是一样的东西,第三个也是。当他们通过第五个路标的时候,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服,刺痛了他们的眼睛,城市也看不见了,消失在隆起的沙丘上满是尘沙的燠热之中。他们的坐骑也不往前走了。骆驼是很难缠的动物,特别是在骑乘者没经验的时候。尤其是太司那一头对骑在上面的人很不满,因为骆驼喜欢走自己的路,而太司不断强迫骆驼走他想走的路。骆驼有两次弯过头来对着他的脸吐口水。
太司每次都轻松地躲过了,但是他不只一次想要用匕首削下那只骆驼的驼峰。
“停!”当他们来到两座沙丘中间的谷地时,李斯特说。他伸长了他的一只手臂,引导着太司惊奇的眼光望向天空,有几只秃鹰在那里懒洋洋地盘旋着。太司开始还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明显的对这几只大鸟表示出很感兴趣。
“有腐尸,”李斯特不得不用阴沉地回答打破太司欣赏的兴致,“要不然就是快要有了。”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围绕他们的沙丘轮廓突然从模糊的棕色热沙变形为骑士的侧影,他们举起的弯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