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吉安民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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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家族与社会习俗(3)

一、族子弟宜安分守业,耕读为本,工商次之,绝不可为倡优隶卒,房长不时访察,遇有不孝之徒甘为下贱,传祠警戒,不悛终身不准入祠与祭,其子孙不准违例捐考。

一、持斋入会结盟,洋烟赌博私宰以及盗贼劫掠种种不法事,皆为国法所不容,族中子弟如有干犯,轻则传祠警戒,重则送官究办。

一、无业游民踪迹闪烁,大都为奸盗之薮,族中子弟有似此者,房长宜随时访查实迹,传祠警戒,不悛禀官惩治。

一、族结与团结相辅团结屏不得入联者,族中为查明,情节轻重分别戒饬,轻者令其取保入联册,重则随同禀究,不得庇纵。

一、讼则终凶,凡族中有不平事,必先报鸣房长,入祠讲明道理,解释争端。若遇外侮,亦当知会本祠,或息或和以不讼为尚。

一、族众贤愚不等,不无矫强不变之人,小惩大戒,小人之福属在房族谊乌可已。兹择族中强干鲠直四人,以司传唤朴责解送之用。

一、族中或畏宗祠严肃,藉从戎边境,行商他省,遁迹为非,皆家教所不及,其父兄房长,宜预禀明存案,俟其归家,送官究办。

凡触犯了族规,违背了谱诫条例者,都要受到家法的惩处。旧时,遇到这类事,族长常端坐于宗祠中堂的正中,身边站立着各房长辈,态度十分威严,犯事者则老实地跪在中堂台的阶石碑(俗称杠石)上,听候发落。这块石碑是专为族中违规之人向列祖列宗下跪认罪安置的。在春、秋祭祀活动中,无论祠堂人数再多,也不会有人愿意跪在这块石碑上。其惩处办法,依照犯者的情节而定,除跪阶石、受鞭笞之外,有的还用特制的圆滚石压双腿。情节特别恶劣的,黜族逐村。

家会 。宋代以来,吉安以耕读为本的主流思想,对一般读书人影响极大,读书人在维护家族利益,推动宗族发展方面作出了巨大贡献。万历年间,安福儒生刘孔当就经常聚合族众,举行家会,决议族事。这种家会,明代时期,吉安民间比较普遍。而刘孔当的会议被记录在他的《刘喜闻先生集》卷一二《家会引》中。刘氏家族的家会固定每月中旬举行一次,由族中各支派轮流负责。集会地一般在各支派的房祠举行,哪个支房轮值,就在哪个房祠开会。

家会的主要目的在于引导族众学习儒家思想中为人处事的道理,如何做人,如何行善,如何理解族谱中的祖训家规等。比如刘孔当家族的家约俗演有十个条目,其中对一些不良的社会风气进行批评,说:“今人往往父母存日,一杯酒一片肉不肯把与父母吃,但要自家做家火;及至父母百年之后,请起和尚道士来家做道场追荐,打过铙钹,烧过香烛,以此为报本。不知如此报本,倒不如当初好生供养,岂不是父母实实落落受用的。”

明朝时期,理学家们,广泛一点地说读书的人,很看重家族的发展,尤其是伦理道德观念方面,他们积极地为维护家族利益而进行理论探讨和亲身实践。明代嘉靖年间,永丰人何心隐,本名梁汝元,曾参加郡试,中秀才第一名。后来放弃科考,师从永新学者颜钧,滋生改造社会、造福百姓的抱负。他回到家乡,与家族父老弟子,建立萃和堂,也称聚和堂,聚结全族,撰写了《 聚和率教谕族俚语》、《聚和率养谕族俚语》、《聚和老老文》三文,从思想教化、物质生活要求上对族人提出遵守原则。何心隐还亲理一族之政,全族不分贫富贵贱、男女老少,丧葬嫁娶,统一操办。至于赋税徭役,则共同负担。全族人过起有饭同吃,有衣同穿的均贫富生活,何心隐称“大同生活”。在当时,对吉安的社会影响很大。清代之后,家会发扬光大,直至民国时期,虽不称家会,但各种形式的家族聚会议事屡见不鲜,而其本质仍属家会范畴。

第三节 乡规民约

乡规民约是我国历史上民间自发制定和执行的各种道德守则和公约。它虽然没有法律约束力,但对于维护家族和社会公益利益起到过积极作用,《宋史·吕大防传》:“(吕氏)尝为乡约曰:凡同约者,德业相劝,过失相规,礼俗相交,患难相恤。”

乡规民约或由一方士绅倡议,或由一乡宿儒发起,对某事某物加强管护。利人利己,如有违犯,按条约规定处罚,使之成为大家共同遵守的约定。如今,仍作为一种风俗习惯,为各地百姓所传承。我国宪法把制定、执行乡规民约作为社会治理和建设的措施之一。从民俗角度看,这是一种建立在公民道德基础上的民俗习惯,有利于社会发展,在一定程度上,纯正乡风民俗,教化民众自律。

禁约。禁约是村里保护生产、生态,维护集体和各户利益的一种有效措施。由村民民主推举约长,负责监督执行。商订的禁约条文,张贴在祠堂大门口或村中要道上;还派专人时时敲锣提醒。凡乱砍伐森林,任意放养鸡鸭猪牛,危害禾苗蔬菜,在库塘中偷鱼、药鱼,在村中小偷小摸,不讲公共卫生,污染环境等等不良行为,一经发现,都按约定条文予以处罚。有的罚款,有的罚物,有的罚修缮公共场所、修桥、补路等。

旧时禾苗封行时,除由官方、宗祠颁发禁约外,还以垄面为单位凑谷,由大家凑份,选聘一人专事执禁。执禁人肩扛铁锹,沿田垅巡视,凡凑了谷的农家都受益。除此外,油茶采摘,竹木砍伐均有禁约。

执禁人挎鸟铳,别柴刀,巡逡在村中林间田垅上。安福钱山乡至今仍有专职禁约的人,手提铜锣,边敲边唱:“各家各户听清锣,村里开始要禁约。红花油菜及时种,蚕豆碗豆大胆作。哪家猪牛下了田,一次要罚五元钱。”这种禁约有的还写进族谱,以族规的方式固定下来,如清嘉庆十四年(1809)《濠溪万氏族谱》规定:“族内所属风龙树木,禁止砍伐。如违,凭族房长绅士,轻则入祠责罚,重则革除。”

在封建社会,革除族籍是严厉的处分,有的还送官司究治。嘉庆二十二年丁丑(1817年)三月二十日,安福知县成启恩(山东邹平人)向县民告示:“为骈请示禁采樵永沐培植事。据东乡六十一都越山村举人王敬连、生员王敬操,上湖村副贡刘灏、增生刘汝祥,田心村廪生刘应达、生员刘应道、生员刘学淑、生员刘学洙、生员刘学清,拔贡刘学海、蠡湖西江村职员周思勤,越溪村童生彭存朴,五姓人等禀称:举人五姓比邻,数朝绵衍,互为戚友,世业诗书。原建禅林,名以福圣,并为书院,号曰聚奎。守周官之条规,月吉读法;仿荣绪之礼敬,庚子陈经。文星分光,令旦呈表示以庆寿;元旦献颂,父老扶杖而呼嵩。崇祀先贤,陶育后进。于今为烈,振古如斯。法华株林写经,挥采鸾之笔;金鱼玉带琢句,留云龙之诗。涌五人之源泉古井,三角分左右以华实。罗汉双株,是皆仙踪,县载邑乘,故寺又名神仙也。佛道绵延,与长庚以并焕;慈光辉映,俨大乙其降临。五姓簪缨,群聚鼓箧。攀丹桂,薾青云,联袂而起,屈指不胜。缅祖若宗,醵金之缔造维苦;由今溯昔,历阶而堂构聿新。瞻乔木于有唐,庇荫何远;慨小草之无识,斧削时加。特匍匐以摅情,乞申明府之令,恳签抻而箝印,用贴梵宫之门。丛林千秋,儒释两戴,等情到县。据此,除禀批外,合行给示严禁。为此,示仰该地居民人等知悉,尔等务宜各安生业,毋许在于福圣古寺山内窃砍栾林树木。倘敢仍蹈前辙,许五姓绅士人等查实,指名赴县,县禀以凭究惩。各宣凛遵,毋违,特示。”

封山育林。旧时,不论建房还是建宗祠庙宇,都先要请风水先生用罗盘察山择址,讲究依山傍水,合“龙脉”走向。这所傍之山,就叫“后龙山”。后龙山除要选择绵延不断的山脉(昭示世代流长)外,还要树木葱茏,俗称“山有林犹龙有鳞”,有林方能聚气,子孙繁衍,家业兴旺。因此,封禁育林、植树绿化就成了保护后龙山不成文的规矩。所以,有的从建造甚至立基之前就有意识地开始种树绿化和禁封育林。

风水先生把来分水的地方叫“水头”,出风水的地方叫“水口”。“水头”地形要宽大,风水来源广,“水口”要窄小,风水才留存得住。一般把村庄、房屋出路窄口看做“水口”。水口多有溪河,为“锁住分水”,村民会在此栽上成片树木。水口林多栽常绿树,如樟、柏、木荷、楠等。为方便行人休息,在水口林常建筑凉亭,有的也建寺庵。青原区渼陂梁家村的水口被呼之铜锅。东为富水河,西有岭,沿河岸为通往吉安的要道。梁氏在此处建地藏阁、铜锅庵,林木繁茂。虽然地界处多村落交邻,几百年来,风水地的林木保存完整。

吉安各地的水口林实行封禁,任何人不得入内砍伐。经过长期的种树和封禁育林,大多数的村落其茂密的水口林和溪流、房屋、凉亭融为一体。遂川大坑兰蓬村的水口林达二三十亩,楠、柏、樟等树葱郁茂盛。遂川新江石坑的水口林经过300余年来的绿化、封山管护,有约50亩95%的楠木,四季常青,生机盎然。为祈求神灵保佑一方平安和保护水口林,在水口处多设社坛神位,这也是不让人乱砍伐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