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王莽发迹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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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暴风雨终于来了(2)

甄邯担任大将军,统一指挥关中的平叛作战和部署长安的防务,驻扎在战略要地霸上;太仆武让驻守函谷关;将作大匠逯并驻守武关;刘歆驻守宛城;王恽驻守平乐宫;骑都尉王晏在长安城北驻扎;赵恢负责把守长安的各个城门。王舜和甄丰负责守卫皇宫。将军王奇、卫尉王级、大鸿胪阎迁领军进剿关中的叛军。

王莽自己在干什么呢?他抱着才三岁的孺子婴跑到宗庙里,在历代先皇的牌位前痛哭流涕,希望先皇们的在天之灵保佑自己。王莽哭得这么伤心,孺子婴一个小娃娃自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看到大人哭,他吓得也跟着哭。一老一少哭得让人心酸。

太后王政君看到王莽这副模样,打心里鄙夷他,平时高高在上、威风八面,到了紧要关头就露出真面目了,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窝囊废。但心里虽然这么想,为了国家大事,老太后还得出面晓谕群臣,让他们换位思考一下,体谅王莽现在的心情,分担他的烦恼。

大家都来关心、安慰王莽。“放心吧!这些小毛贼成不了什么气候的。”“全天下人都仰慕安汉公的德行和威望,痛恨这些犯上作乱的人。只要您一声号召,天下的英雄豪杰都会群起而攻之,平定叛乱不过是时间问题。”“在您的英明领导下,大臣和将领们同心协力,前线的将士奋勇杀敌,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惜的是,这些宽心丸无法让王莽那颗火烧火燎的心平静下来。用心理学的术语说,在环境发生突然的变化后,王莽出现了强烈的应激反应。他哭丧着脸跟大臣们诉苦说:“从前,因为周成王年纪小,周公居位摄政,管叔和蔡叔裹挟殷纣王的儿子禄父,发动叛乱。现在,翟义也像他们一样,裹挟刘信造反。连古代的圣贤都对这种事头疼,何况是德才浅薄的我呢?”

大家只好继续安慰他,说:“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上天安排这种考验,就是要凸显您高尚的品德。”

不管大家怎么劝,王莽就是无法让自己镇定,也想不通。他觉得自己推行仁政、制礼作乐、恩泽广布,完全是按照往圣先贤的教诲和经验治理国家的,怎么偏偏就有人要叛乱呢?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圣人的教诲根本就是忽悠人的?

自己没有做错,圣人的教诲更不会错,错在这些叛贼,是他们本性邪恶,是妖魔鬼怪,要破坏自己为之付出毕生心血的太平盛世,阻拦推行圣人的大道。王莽拼命地给自己打气,坚定自己的信心。“这也是天意啊!老天爷就是要考验我的意志力,好事多磨!”

按照大臣们的分工,王舜和甄丰的职责是保卫皇宫,离王莽这个最高统帅最近,所以他们经常来王莽这里宽慰他。这天晚上,王舜和甄丰张罗了一些酒菜,命人端到王莽在皇宫里的值班室——“摄省”(王莽的官署称为“摄殿”、府邸称为“摄宫)。

王莽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发呆,看到王舜和甄丰两个人进来,话都不想说,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算是跟他们打了招呼。酒菜直接摆到了王莽的办公桌上,大家就围着办公桌喝酒。王莽也不管这两个人,自顾自地喝闷酒,连饮了几樽,脸也红了,气也粗了,精神开始兴奋起来。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不管是山野村夫,还是达官显贵,甚至是九五之尊的人,这句话似乎都适用。在酒精的作用下,王莽的胆气壮了,豪气来了,恐惧和沮丧的情绪随着酒精挥发了出去。

他把酒樽重重地撂在几案上,高声道:“翟义这个逆贼,竟然敢兴兵作乱,冒犯天威;还有赵明、霍鸿这些无名鼠辈,竟然也跟着凑热闹。我兢兢业业,呕心沥血,追随往圣先贤,顺应天命,遵循古制,推行仁政,制礼作乐,开创太平盛世。朝廷天威浩荡,百姓安居乐业,这份功业岂能毁在这些小人的手里。”

王舜、甄丰见王莽脸色通红,舌头也硬了,知道他喝多了。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来宽慰王莽,就算他把牛皮吹破,只要心情好,就算达到目的。于是,两个人连声附和,纷纷道:“安汉公品行高洁,在朝野上下威望卓著,军民一心。翟义、赵明、霍鸿这几个毛贼何足道哉?安汉公但放宽心,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前线就会传来捷报了。您就准备给将士们摆庆功宴吧!”

王莽闻言,哈哈大笑,声震屋宇,把王舜、甄丰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一个人如果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精神高度紧张,一旦在特殊的条件下偶然得到放松,就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变得极度亢奋。这也是一种缓解精神压力的方式,就像火山爆发一样,是积累的负面情绪的集中释放。否则的话,压力过大会导致精神失常的。

危险终于过去了

王莽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做思想工作,发动舆论攻势,他还是比较擅长的。王莽写了一篇文章,让官员到全国各地去宣讲。在文章中,王莽告诉大家,自己之所以居位摄政,当假皇帝,一方面是顺从白石丹书传达的天意,另一方面是担心哀帝的外戚丁氏、傅氏以及佞臣董贤这样的人再次出现,危害国家。现在讨伐翟义的叛乱,不是为自己的安危着想,而是要为孺子婴铲除祸害。

翟义的叛军与王莽派去的政府军在菑城相遇,展开大决战。结果,训练有素、士气高昂的政府军击溃了翟义的乌合之众,武平侯刘璜被杀。捷报传到长安后,王莽就像面临灭顶之灾的人忽然转危为安,刚才还是电闪雷鸣、乌云密布,转瞬间就云开雾散、艳阳高照。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喜形于色。王莽下令,将在长安的刘信的儿子、翟义的母亲和兄长都处死,曝尸街头。

为了争取人心,打击叛军的士气,王莽想出了一个损招。他通告天下,说伪皇帝刘信的父亲、已故的东平王刘云犯有弑父的滔天大罪,简直是禽兽不如;而翟义和他的老爸翟方进曾经残忍地杀害过几十名同乡,也是嗜血的恶魔。这种丑化对手的宣传手段,对于争取政治主动来说,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

翟义被围困在圉城(河南杞县南部),被王邑统帅的军队重重包围。在王邑的指挥下,帝国的精锐之师向圉城发动了排山倒海般的、一波接一波的攻击。翟义指挥手下的将士殊死抵抗,双方在城墙上下展开搏斗。翟义的叛军已经成了丧家之犬,军心涣散、士气低落,面对斗志昂扬的政府军,终于支撑不住,纷纷弃城投降。

圉城被攻破后,翟义在逃亡的途中落网被杀。这场叛乱历时四个月,终于被平定了。王邑、孙建等人率领关东的平叛军队返回关中,与关中的平叛军队会合,携新胜之威进攻关中的叛军。居摄三年(公元8年)二月,关中的叛乱也被平定。过了半年担惊受怕、惶惶不安的日子,王莽终于化险为夷,度过了这场劫难。

对于叛乱者,王莽是非常残忍的。例如,叛军的军师王孙庆被俘后,王莽召集太医、药剂师和技艺高超的屠夫,让他们一起对王孙庆进行活体解剖。通过解剖,对他的五脏六腑进行测量,并用纤细的竹枝贯通血管,说是要搞清楚来龙去脉,推动医学研究,实际上是对王孙庆进行残忍的折磨,恐吓其他意图叛乱的人。

政权危机化解了,王莽意气风发。他在未央宫白虎殿举办盛大的酒宴,犒赏有功将领,近四百人获封侯、伯、子、男等不同级别的爵位。几百位平叛的功臣一起向王莽祝酒,场面壮观。

王莽禁不住热血澎湃,高声道:“列位都是我大汉的功臣,史书上将留下你们的名字,你们的子孙也将在你们的庇荫下享受荣华富贵。王莽敬诸位,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们不醉不归。”

酒宴的气氛非常热烈,所有的人都开怀畅饮,放浪行迹。有些人喝多了,就把侍宴的宫女搂在怀里,动手动脚。宫女惊声尖叫,拼命挣扎,只引来一阵阵哄笑声。王莽也视而不见,任由这些出生入死、凯旋归来的将领们胡作非为。

在这举国欢庆的时候,太后王政君却没有参与其中。她呆在自己的宫殿里,对身边发生的一幕幕冷眼旁观。她想看看王莽接下来会如何表演,他究竟有没有胆量跨越那条红线,篡位称帝。孺子婴就偎依在王政君的怀抱中,用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盯着这个慈祥的老奶奶看。

远处传来的喧闹声让老太后皱紧了眉头。她低头望着怀中这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内心充满了怜悯之情。“小小年纪,你知道些什么呀?真不知道立你为皇太子,是福还是祸?快点长大吧,孩子,希望你能保住刘汉的江山,我死也瞑目了!”

太后王政君内心的这些想法,孺子婴当然不知道。他有些疲倦了,打了个哈欠,慢慢闭上眼睛。皇太子要睡觉了,太后将他交给了宫女。白虎殿内,王莽还在跟将士们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