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国电影市场的繁荣和新媒体的日趋成熟促进了青年影迷自组织的发展壮大
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和国家对于文化产业的政策扶持,我国电影市场环境得到根本改善,电影票房也在持续快速增长。2012年,全国电影总票房达到了170.73亿元,同比增长30.18%,其中国产电影票房82.73亿元,占全部票房总额的48.46%。相比于2002年的9.2亿元,2012年的总票房比十年前增长了18.5倍,年均增长33.9%[44]。其中,年轻人是最主要的消费群。艺恩咨询发布的《2008—2009年中国影院发展分析报告》显示,年龄在19岁及以下的观众占整个调查人群的28.3%,20~29岁占37.3%,30~39岁占到19.9%,40岁及以上的人群所占的比率较少,占14.4%。也就是说,从年龄上看,青年观众成为中国影院观众的主要群体。①第20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北京师范大学传播效果实验室、影视传媒系2013年联合发布的关于国产喜剧电影的调查报告,从数据上也印证了青年观众群体正在统领电影消费。“该报告对北京、上海、成都、广州四个有代表性城市进行了调查,报告结果显示,《西游降魔篇》的观影年龄最小,为29.35岁,其次是《十二生肖》31.69岁、《泰》32.84岁。整体的平均年龄在30岁左右,年轻化的趋势非常明显[45]”。另据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13年12月底,我国网民规模达6.18亿。其中,中国网民中40岁以下的总占比为81.1%,学生群体是网民中规模最大的职业群体,占比为25.5%,[46]这说明电影观众和网民在年龄结构上呈现出高度的重合性,青年人既是电影观众的主体,也是网民的主要群体,这也为青年影迷网络自组织的成立和发展奠定了队伍基础。同时,网民在互联网中发布信息多会采用多种应用平台,网络应用的普及程度越来越高,为青年影迷自组织的成立和发展提供了技术层面的支持。
2. 网络平台的传播特性决定了青年影迷自组织具有自媒体功能
网络平台作为一种传播媒介,以计算机和网络的普及应用为基础,模糊了人际传播、群体传播与大众传播的界限,并对以往的传播方式进行了全新整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传播优势。网络传播具有人际传播的特性,它实现了以往传媒无法实现的互动。网民针对感兴趣的话题和信息“发帖”表达看法,随之就有人“跟帖”发表自己的意见,这样就形成了群体传播。青年影迷自组织就是典型的人际传播和群体传播的复合体,自组织成员就感兴趣的电影、明星,在成员与成员之间、成员与群体成员之间进行互动交流和传播,如果这个群体的人数越来越多,就会逐渐从小众传播走向大众传播,并在社会上引起一定反响。由此,青年影迷自组织就具有了自媒体的特性,组织内的个体成员类似于传统媒体的记者和编辑,网络论坛、虚拟社区、博客和微博等网络平台类似于报纸、期刊、电台、电视台。网络的虚拟性、匿名性、便捷性、开放性给参与成员以极大的自由度,手机功能和网络的融合更是大大提升了青年影迷参与的便利性。以实体存在于现④《第33次中国互联网发展状况统计报告》,http://www.cnnic.net.cn/
实生活中的青年自组织,由于参与人员数量有限,传播范围仅限于组织内部,影响力难以扩展到更大的范围。而青年影迷则可以在网络上构建起一个个内容丰富、结构多元、规模庞大的网络自组织,并把影响力扩展到社会公共空间。
三、青年影迷网络自组织舆论场的形成机制
布迪厄将场域定义为“各种位置之间存在的客观关系的一个网络,或一个构型。正是在这些位置的存在和它们强加于占据特定位置的行动者或机构之上的决定性因素之中,这些位置得到了客观的界定[47]”。也就说,场域是一种具有相对独立性的空间环境,这个空间环境并非指单纯的物理空间,也包括虚拟空间。处于这个场域内的成员的行动受到场域以及场域内其他成员的影响。在我国新闻学界较早提出舆论场定义的是清华大学刘建明教授,他认为:“所谓舆论场,就是指包括若干相互刺激的因素,使许多人形成共同意见的时空环境。”构成舆论场有三要素:“同一空间的人群密度与交往频率”“舆论场的开放度”和“舆论场的渲染物和渲染气氛”。[48]那么,青年影迷自组织的舆论场的构成需要哪些要素?大量的、零散的、个人化的意见又是如何汇集、集中形成主导性舆论的?
1. 网络场域的构建
对于青年影迷来说,网络自组织不仅提供了获取电影信息的机会,同时也提供了向大规模人群传播信息的机会。青年影迷通过专业电影网站、“贴吧”、网络论坛(BBS)、QQ群、博客、微博以及网络媒介上其他虚拟社区发表对于电影的看法和感受,进行影迷相互之间的交流,自组织依存的网络平台拓展了影迷信息交流的方式和范围,为参与成员构筑了一个个宽松、开放、便捷的场域空间。场域的边界存在着变化性和不确定性,取决于参与成员之间的互动程度和存续关系。
2. 场域范围内人群数量多,互动性强、流动性大
在现实生活中的一定空间和时间内,人们就某一话题进行交流,往往会对人员的数量、来源具有限制,使信息交流只能停留在人际传播和小范围群体传播内。而在网络场域范围内,由于网络传播所具有的匿名性和隐匿性的特点,只要具备上网条件,对讨论的话题有兴趣,就可以成为参与者,这极大地扩展了参与者的范围,由此对话题的讨论也能更加充分而全面。在网络上活跃的青年影迷自组织多则有几十万人,少则有几千人。例如,天堂电影小组拥有成员24万人,北京影迷会有26万人,青年演员杨幂吧有成员5500多人,分为253个群组进行互动。由于信息的交流是多向的、网状的,成员之间可以进行即时或非即时的双向和多向沟通,所有成员都可以将自己的意见和感受与其他成员进行互动和共享。由于网络自组织的松散性,对成员并无实际的约束力,这样也为成员的自由流动和自由进出提供了条件。参与者可以随时随地进入这个自组织的场域中,发表意见和进行讨论,也可以随时撤出进入其他自组织的场域中。
3. 电影成为场域内的集中议题
在青年影迷自组织中,电影是参与者感兴趣的集中议题,围绕着这一议题,参与者之间形成了某种关系。如果是形成了共同的认知和观影感受,成员之间就会形成合作关系,处于强势话语权的成员则处于支配关系。如果形成的是完全相反的看法和意见,成员之间就会形成对抗关系。参与其中的成员则会感受到场域自身和场域成员的类似观点和不同观点的影响,从而丰富自我对于议题的理解。大众传播媒介所具有的议程设置理论同样适用于网络自组织的舆论传播,虽然自组织本身不能决定成员对于某一部电影或明星的具体感受,但可以通过成员之间的交流,甚至是辩论来有效地激起大多数成员对电影的强烈兴趣,进而影响社会大众对于电影的关注。
4. 意见领袖出现与主导型舆论的产生
在传统媒介场域环境下,意见领袖多是由传统媒介把关人经过选择确认,占有信息资源广泛、在某一特定领域精通专业的专家和社会精英。而在青年影迷自组织场域内,对于特定范围内的成员施加影响的“活跃分子”呈现出更加多样化的态势,自组织的发起者、管理员、某一活动的倡导者、参与活动并积极发言讨论者等都有可能成为某一事件或话题的意见领袖,自组织内意见领袖最鲜明的特质就是活跃度。虽然依存于网络虚拟空间,由于共同的兴趣点和价值观,组织成员彼此之间存在着天然的默契度、认同感和信任感,这样在某一事件或话题的讨论中,意见领袖的观点和意见也就更有说服力。不同于传统媒介的单向传播模式,网络平台为自组织成员提供了互动机制,在公开竞争性的舆论场中,话题敏感度越高、自组织内的讨论气氛越热烈,意见领袖的活跃度越高,最终形成的主导性舆论的影响力也就越大。另外,采用公开投票,集中大多数人的意见往往也是青年影迷自组织内形成主导性舆论的一种方式。在投票活动中,自组织的管理者或者发起者仅仅是活动的组织者,最终,占据大多数的意见将成为主导性舆论对自组织内成员和社会其他成员产生潜移默化的作用。
四、青年影迷网络自组织舆论场的影响力分析
青年影迷自组织已发展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舆论力量,以一种新兴舆论场的姿态在推进和影响着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是对青年人的思想观念和价值判断、对于网络媒介的正向传播、对于文化产品的丰富和创新、文化建设如何实现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有机统一发展等都在产生着直接或间接地作用。
1. 影响了青年观众的观影选择、价值观和生活行为方式
在影迷自组织场域环境内,从话题的产生—形成分散的意见—观点的整合和集中—形成主导型舆论的过程,首先影响到自组织成员和组织外青年观众的观影选择。年轻一代的电影观众通过新媒体表达对电影情节、明星、叙事、节奏、音乐、场景、技术手段、幕后花絮、播映方式、观影环境等电影产业链各个环节的看法和观点,青年影迷网络自组织则通过有序化的主题聚焦、意见领袖的有效带动、组织成员的密切跟进集中反映着对电影方方面面的偏好和诉求。密集的信息对于青年观众观影前心理产生互动,吸引着更多的青年观众去电影院一看究竟,这也是在不自觉的状态下培育观众的一个过程。其次,电影的主题、故事演化和剧中人的性格特征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观众的思想观念和价值观。如果说主旋律电影更多的是宣扬了主流价值观,那么当下的国产电影如《失恋33天》《泰》《中国合伙人》《北京遇上西雅图》《致青春》等则多层面反映了青年人的生活状态和多元化的理想追求,不再是用单一化的思想来教化人,而是以真切关注现实、反映真实的内心世界来打动人,让观众在放松中感受真情,在笑声中反观自身,对青年人的价值重塑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另外,电影也反映了社会时尚,带动社会潮流。青年影迷自组织更是通过网络平台将时尚更快地传播出去,影响着青年人的审美偏好和行为方式。电影中主要角色的服装、发型、喝的饮料、使用的电子产品和标志性语言都是青年人追逐和模仿的重点。在青年影迷网络自组织内,迷文化不再仅仅是拜物教式的盲目崇拜,更深层的意义是现代青年人的情绪出口、社交话题和生活调剂,对于丰富青年人的业余生活有着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