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陈氏家族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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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果夫立夫(2)

在匹兹堡大学就读的日子,陈立夫为了减轻家庭负担,主要搞一些勤工俭学,比如他每星期要到中国餐馆洗碗刷盘,到矿山实习兼做一些体力劳动,再挣上一些钱,还有少量的助学金,日子不宽绰,还算将就。1924年的夏天,他顺利地拿到了硕士学位。同时他撰写的硕士论文《中国煤矿业的机械化与电气化》,憧憬了中国的未来,指出了中国的道路,是一篇很有见地的论文,受到导师和留学生的大为称赞。陈立夫以丰殷翔实的史料,行云流水的文笔,几近一气呵成地叙说和论证了中国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全文透着一位有志青年报效祖国的拳拳之心。用陈立夫的话来说:“当我在写硕士学位论文的时候,仔细地看了总理的实业计划暨建国方略,钦佩不已并正合乎我的志愿了。”

学业结束后,他以学习的眼光游历美国的大好河山,参观了许多现代化的工厂和农场,尤其是著名的福特汽车厂,但见全是流水线操作,工人不多,十分紧张,分工之细,生产之速,效益之高,让陈立夫看得目瞪口呆。然后再想想祖国的落后,更激发了他建设祖国、报效祖国的决心。他在回忆录中写道:“眼见异邦的建设和发展,益感返国献身革命和参与国家建设的重要,我和几位好友如曾养甫、吴南轩、艾伟、徐恩曾、吴保丰、叶秀峰等人,经常在一起计划着学成返国的事,我们都充满了热忱和抱负。”

陈立夫还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中秋赏月的节日,身在异国,大家自动坐在一起,不知是谁吟诗一首: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触发了大家的伤感,大家合着节拍,眼含热泪,一遍又一遍地吟诵。片刻间,那寒窗苦读的艰辛,壮志未酬的宏图,去国他乡的孤寂,以及种种关于国家和民族的被人欺凌,全都化成了汩汩泪水,流了出来。这感人的一幕,直到陈立夫晚年还经常提起。

想当作家的陈果夫一夜暴富

陈其美死后葬在湖州城南的岘山。岘山风景秀丽,气候宜人。山中有一碧浪湖,清澈见底,游鱼如织,历历可数。在碧浪湖边,埋葬了二叔,也埋葬了陈果夫革命的前程。陈果夫追随二叔回到了家乡湖州碧浪湖边。为纪念二叔,也为抒发自己的志向,陈果夫创办了一份儿童的文艺刊物,取名《碧浪》。

应该说,二叔死后这个时期,陈果夫最为闲散。

二十多岁,应该是多梦的季节。作家之梦在他心中骚动。陈果夫拿起了笔,凭着文学的触角和幻想,他奋笔写起了童话和小说。因此,《碧浪》也成了他许多文章的发表阵地。他也常常向别人约稿,往往稿子来了他不满意,还不如自己的水平高,还不如自己动手来得快。在这个时期,他文思泉涌,写了不少的好小说,后来收录于王夫凡主编的《果夫小说集》。从这本集子里,不难看出陈果夫的文学天才。有人说如果陈果夫不从政,应该说是一位成绩斐然的小说家。在国民党的干部中,由作家到政治家,陈果夫当数第一人。

光阴似箭,转眼到了1918年春天,杨柳吐絮,玉兰飘香。

陈果夫收到了上海方面的来信。信是岳父大人朱五楼来的,岳父在上海的金融界工作,有点儿名气。他看到女婿赋闲在家,时间长了,会生长出不好的事情来。因此他再三写信,催陈果夫到上海在金融界找碗饭吃,抑或继承自己的衣钵。

陈果夫看了这封信笑了。他心想,岳父大人第一封来信是去年初,说工作已找好,催他快去。事隔半年,又来了一信,说考虑不好不要去。又过了半年,正是手中这封信,必须是三天内报到,不然他就不认这个女婿。这次陈果夫不敢怠慢,他知道岳父已经动怒了。他与爱妻草草收拾一下就上船了。

上船那天,天空飘着小雨点,打在脸上,湿润润的。小雨下了两天,他们到了上海时,小雨还是在不停地下。心急如火的岳父大人迎接了他们。

岳父问陈果夫,你是喜欢在上面工作还是在下面?陈果夫没有及时回答。岳父又道:在上面银行门面大,待遇高,锻炼也大,名利双收。要在下面钱庄,薪水低不说,工作也辛苦。好吧,话我都说到家了,你自己做主吧。然而陈果夫却不是这样看的,他认为上面银行的制度和运作方式,“自己可以看书研究”,而自己缺少的是实践。他明确表示要到下面钱庄工作。他把学问放在第一,赚钱放在其次。朱五楼一听就惊呆了,当然他读不懂陈果夫的心,但说了让女婿自己选,也就不好再添其他口舌。

就这样陈果夫便进入下面的晋安钱庄任助理信房。所谓助理信房,主要是帮助信房处理各种与钱庄有业务关系的信件。陈果夫做事不声张,天生就有一股勤奋钻研的恒心,再加上他能揣摩上级的心思,很受上级推崇,上级也爱用心教他。凭着这种精神,他很快掌握了本职业务,而且还干得得心应手。三个月后,信房先生生病死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暂让陈果夫代理。干了一阵,经理们见他完全胜任,便打消了另聘高人的念头。原来的信房先生,是经理同乡,月薪32元。陈果夫半路出家,月薪只有8元。现在他一身兼两职,薪水却分文未加。后来,做得实在吃不消了,请求增加人手,经理表面答应,拖着不办,累得陈果夫病倒了。朱五楼看不过去,出面找经理说话,总算加了4元薪水。

钱庄里的人员比不上银行,大多是学徒出身,文化水平不高,沾染的恶习不少,吃喝嫖赌样样在行。陈果夫严于律己,不管同事们如何引诱,他一概不予答应。但他也不愿得罪这些小人,只得经常接受他们的差遣,干些分外之事。好在他有学习的渴望,趁此机会多了解钱庄内部的运作方式,再看一些有关银行或经济学方面的书籍,眼界也宽了。一天,他突然发现一条挣钱的路。他异常激动,连夜找到蒋三叔(蒋介石):“三叔,我发现一条投机挣大钱的路。”

蒋介石问:“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做洋钿生意可赚钱。”

“你是听说的还是……”

陈果夫回答:“我是潜心研究的,同时又有人有了可靠的实践。我们要做,是第二个实践者。”

“你说吧,你找我是什么意思?”

陈果夫道:“我想找三叔借钱。”

蒋介石说:“你只知道挣钱,那赔了钱呢?”

“借钱还钱,赔钱也要还钱。这是天经地义。”

“那你借多少?”

陈果夫把巴掌翻了一翻,说:“三叔,就借1000吧。”

“好,1000就1000。”

且说陈果夫拿到款子,连同自己已有的积蓄,看准了全部投了进去,不出一天,洋钿直线上涨,到了第三周,陈果夫见势已到,果断出手,钱来了,除还去蒋三叔等人本钱后,他还多挣了600多两银子。

这对于靠薪水生存的陈果夫来说,真可谓一夜暴富。有了钱,就等于成了富人。陈果夫也当了一次富人。他体会更多的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当然,陈果夫也救济了不少朋友和穷人。九牛拔一毛,他仍然是富人。

证券交易初试身手

一天清晨,陈果夫正在信房里写信,蒋介石走了过来,陈果夫停下笔来:三叔找我有事?蒋介石回答,你说对了,找你是有事。请你跟我出去一趟,我们单独谈。陈果夫问,什么事这么神秘?蒋介石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们找到了一家僻静的茶馆坐下来,首先蒋介石向陈果夫通报了孙中山的“革命党人要经商”的最新指示。原来,孙中山分析了革命屡战屡败的原因,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强大的经济基础做后盾。为此,作为革命领袖的孙中山奔波于国内外,其主要精力是筹备资金。历次起义的教训告诉他,革命精神与金钱比较,他更是缺少金钱。时值上海刚刚兴起交易所行当,孙中山认为交易所买空卖空,本钱不大,获利多多,今后革命经费应由华侨们捐款转移到自己兴办实体企业,比如像交易所等行当。在孙中山的指示下,江浙大财阀虞洽卿已经示范创办了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戴季陶、张静江,包括蒋介石也都入了股。虞洽卿为董事长,常务理事6人,理事17人,监察人为周骏,此人是蒋介石的老师。

陈果夫听后笑了,道:“什么孙总理的指示啊,蒋阿叔,看来你是奔我的钱袋来了。”

蒋介石也笑了:“你说对了,你袋里没钱我还不来哩!”

陈果夫想了想,说:“我只问一句话,三叔,这生意你做不做?”他知道三叔的精明,更相信三叔的判断能力。他相信三叔更胜于相信自己。

“能挣钱的事,我怎么不做呢?”蒋介石回答:“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那里已有了我的股份。”

陈果夫听后又笑了,笑得那样灿烂:“为革命,你做我也跟!”

就这样,在晋安钱庄做事的陈果夫,本与上海证券交易所无大干系,但在蒋介石的游说下,也卷进了交易所的事务中来。陈果夫事后有这么一段回忆:

“在民国九年的秋天,总理命令本党同志在上海筹设证券物品交易所。蒋先生把这件事告知了我,并且要我研究这问题,我因特地到日本人办的上海取引所去参观了两次。不久,蒋先生就要我和朱守梅(孔扬)兄及周枕琴(骏彦)先生、赵林士先生等商量,组织第五十四号经纪人号,名茂新,做棉花、证券两种生意。因为我比较内行,推我做经理,守梅兄做协理。我就写信到秦皇岛去,邀希曾弟回上海,做代理人。我们这一个号子布置妥当,恰巧交易所筹备就绪,于是一面开幕,一面开张,我的商业经验又转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且说“茂新”开市的第一天,很不顺利。第一天就亏本1700多元。这下可把陈果夫急坏了。因为茂新号只有朱守梅的2000元股本和陈果夫从晋安钱庄借用的1000元,现在一下子就赔了一千多元,那以后生意还怎么做呢?

经过总结经验,主要是用错了代理人。于是陈果夫重新安排人事,决定以后小心行事,稳扎稳打,一步一步地来。这样,“茂新”号才从小到大,由弱到强,慢慢地站稳了脚跟。

“茂新”前景看好,陈果夫便辞去了晋安钱庄的职务,把精力全部投入交易所生意,亲自拟定了“茂新”号的四条店规:一不作弊;二不随便拉客人;三不劝客人做多;四洁身自好。要求职员认真执行。

陈果夫为了调动职员的积极性,决定重新调整职员的生活费。同时向股东会提出,将红利的分派额部分酌情予以增加。如此一来,职员便比较能定下心来工作,而不再为自己斤斤计较了。“茂新”在陈果夫的经营下,日渐兴隆。陈果夫见有钱可挣,又和蒋介石集合朋友,发展一家“鼎新”号子,自己兼任协助,排在第四号,专门经营棉纱、金银生意。这一来,一门之内,可做花纱、金银、证券等大生意,营业更加畅旺了。这一期间,陈果夫经纪号子大约每年做了几亿元的交易,佣金收入总在20万元以上。陈果夫的生意最兴隆的时候,股市价已由最初的30元涨到150元,到年底达到220元,翻了七倍还多。

交易所是个投机的行当,买空卖空,充满了冒险与残酷。而陈果夫在这个投机行当里居然如鱼得水,生意越做越大,真可谓投机有门。经营证券交易所的成功,不仅使陈果夫个人能支持在上海高昂的生活费用,还能支持在天津北洋大学读书的陈立夫,而且也多次资助了孙中山的护法革命运动。由此,他与未来民国的“新贵”蒋介石,也结成了知己。

随着交易兴隆,蒋介石也打了个经济翻身仗,他也获利多多,先后娶妻(姚怡诚)纳妾(陈洁如),又在上海、奉化购置两处寓所。为光宗耀祖,他还扩充了祖宅,兴建了门牌,倡办了家乡小学。

于是这两个上海滩上的暴发户,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下,虽是叔侄关系,又有了兄弟一层的关系。蒋介石在陈果夫的身上看到了陈其美的影子。

蒋介石的母亲去世,孙中山写来了祭文。蒋母下葬时,陈果夫亲去溪口的白岩山,代表孙中山宣读了祭文。令蒋介石感激涕零。

另外,蒋介石的爱子蒋经国在上海求学时,完全托付给陈果夫,包括零花钱都可以向哥哥要,不必客气。

股市有风险。正在生意兴隆,高兴点钱的时候,1922年初春刚过,交易所风云突变,股市行情一个劲儿地下跌,又从220元跌到100元;从100元跌到30元。30元是本钱,且说还在跌落,又从30元跌落到20元。最后无办法陈果夫只得抛出,一下子他成了个欠债的穷光蛋!也就是说,陈果夫在这场投机生意中最终还是赔了60万元左右。

陈果夫每每想到这乍枯乍荣、暴贫暴富的日子,他不禁扼腕而叹:“那真好比一场春梦啊!”然则,作为陈果夫人生道路的一部分,对他的将来发展,意义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