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蒋介石又连施数招,霭龄有言在先:招可用,以不伤性命为前提。宋子文的坐车先是被放气,后是出了车祸,脑袋被撞了个大包。那么接下来等待宋子文的又是什么呢?此时的宋子文已如惊弓之鸟,神经出现了错乱。
最终屈服淫威
宋子文车祸不久,脑袋伤还没彻底痊愈,蒋介石及其同伙又连施毒招。戴笠把电话打到孔氏夫妇家,接电话的是霭龄:“噢,笠兄,原来我还以为是大弟求援来哩!深更半夜的,你有什么急事吗?”
那边传来声音说:“不投降,就让他灭亡!”
“子文已经发慌了,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了!你们不要太急了,略施小计,就可以使他就范了。”霭龄道。
“是吗?那我们的计划怎么执行?”
“计划是要执行的,只是不要太心急。”霭龄出于手足之情的考虑。
“那我们推迟到明天关他的门!让他无家可归!”
“明天什么时间?”
“明天下午6时整,太阳落山。记准这个点。明天这个时间咱们再通一次电话。”
“好吧。”霭龄默许了这个计划,放下电话。
翌日下午6时,宋子文回到办事处,大门被白色封条封上,封条上写着黑字,他的脑袋一下子涨大了。几个办事员见宋子文回来,赶忙向其哭诉……
“部长啊,我们到处打电话找不到你。”
“什么时间封的?”宋子文瞪大眼睛问。
“大概还不到一刻钟。”
“是些什么人?”
“八个戴臂章的人,开着一辆吉普车。他们很凶很凶的,我们都被打了。”说完就又哭了起来。
宋子文多少有些心烦:“哭什么!我还没死呢!”说完转身登车去公寓,可是公寓也同样被封,同时还有两个站岗的哨兵不让进。
宋子文傻眼了,立时没有了主意。
天渐渐地暗淡下来。
夕阳像个硕大无比的叹号无奈地下沉,下沉,宋子文的身影被拉长,拉长,最后被黑暗吞没。
正在这时,一阵风响,一辆海蓝色的轿车驶到他面前戛然而止。车门开处,孔祥熙立在面前,随后大姐身披风衣走了出来。
“子文,回家吧?”孔祥熙温和地道。
子文道:“不,我不回。”这时他的底气已不像先前那么足了。
“大弟,我听了此事,急死我了。到处找你不见。找到了还不回家,这不成心找大姐的难看吗?快上车吧?”霭龄走上前。
“不,大姐。你要让我回家,除非把我的私宅启封!”子文坚定地道。
“那好说,我去找政府交涉。”霭龄满口答应。
孔祥熙也敲着边鼓道:“蒋介石也真是的,封办事处还封人家的私宅,也太霸道了吧!让你大姐去交涉,你跟我先回家吧。”
“你家我不去。”
“那就到妈咪家吧。”
“……OK。”
宋子文无奈只得驱车到了母亲家。
母亲也成了霭龄的炮手,天天在做子文的工作。整整三天,宋子文没说一句话,只是摇头叹气。等莫里哀路的房子开启后,他才回到“家”里。但是,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还在监视着这栋房子,这更使他感到非常紧张。虽然大姐、小妹经常来看他,帮他“洗脑子”,但还是免不了惊吓。
这时子良又从广州再次回到了上海。他听从了母亲和大姐的话,自然也站在了长兄子文的对立面,因为他毕竟是个学经济的人,到哪随哪,不出偏差。他没有那么强的政治敏锐性。他也看到兄长走那条路的危险,因此他也发誓一生不到官场,不走仕途。虽然他也向兄长作了些工作,但都是不痛不痒的,兄长能听则听,不听算是白说。因为他是遵命行事,母亲和大姐的话能不听吗?
半夜间,烦恼中的子文拨通了武汉二姐的电话,把自己的处境如实向二姐作了汇报。
庆龄沉思半天,道:“你的伤好了没有?”
子文叹道:“头上的伤好了,可心灵上的伤难愈啊。”
“我知道你的难处。如果是这样,请大弟注意安全,保重自己。如果你有办法,尽快离开上海为好。”
“不行啊,他们有暗探,我已失去自由。”
“你等着,我设法营救你。”
在这种极度恐怖的日子里,子文坚持了一个多月,于1927年6月上旬,美国记者希恩受庆龄之托来到上海,推开宋子文的门。
“宋先生,您好,还认识我吗?”希恩摘下礼帽,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我是驻汉记者希恩。我们有过一面之交。”
“原来,你是受二姐之托,接我来的。”宋子文露出惊喜。
“是的,宋先生,听说你在这里的安全有问题。”
宋子文点点头。
“我们一同走,这里是我们的租界,我会确保先生的安全万无一失。”
“OK,谢谢您了。”
“不客气。”
“那船票怎么买?”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接着,宋子文又一一询问了武汉方面的情况,希恩一一作答。
一个小时后,希恩起身告辞:“你做好准备,等我办完船票来接你。”
“谢谢!”
宋子文把他送出门外,然后又驱车赶到西摩路母亲的住处,向老太太告别。就是这一告别,改变了他的人生,他走不了了。因为母亲不让他走。接着母亲又把这个消息转告给霭龄。霭龄听了此事,和祥熙一起马上跑了过来,瞪大了眼:
“大弟,你真的要走啊?”
“是的,我真的要走!”子文道。
“那我们的话就白说了,我们的工作就白做了。”霭龄一语道破了天机。
“噢,你是在受命做我的工作啊?”子文反讥道。
“大弟,大姐不是受命而是为你好。”孔祥熙解释道。
宋霭龄道:“武汉当前的情况你了解吗?告诉你乱得很!我真替你担心,回武汉后会不会被暴民拖出财政部,撕得你粉身碎骨呢?再者你干财政的,在武汉你怎么知道上海的货币贬值?上海是你的根据地,武汉是个什么地方?革命,离了钱行吗?”
“武汉到底出了什么事?”宋子文问。
“汪精卫投降了。”
“真的?”
“那还有假!”宋霭龄说完拿出一张报纸,上面是有关汪精卫的消息,整整一版,“你去看吧!”
面对着新的形势,子文终于哑炮了。
这时老太太出来说话了:“子文,你姐姐姐夫说的有道理,你走了我还不放心哩!”
“妈咪,你不懂,我已与二姐商量好了。”
“你二姐我也让她回来!”
子文道:“妈咪,你不能这样做。我和二姐求你了!”
母亲并没心软:“只要你是妈的儿子,今天你就不能给我走!”
“要是二姐让我走呢?”
“我还当不了你二姐的家,就说我不放你走!”老太太生气了。
……
在家庭成员的强烈反对下,子文开始犹豫了。第二天傍晚,希恩来到子文住处时,子文对希恩说:“母亲身体不好,再说武汉形势也不妙,我现在不能去武汉。”
“不是昨天说得好好的吗?怎么变卦了?”希恩两手一摊,显得惊奇。
“确切地说,我是一个学者,我不应是一个社会革命者。如果战争和劳工政策把所有企业家和商人都吓跑了的话,我这个财政部长一文不名,我无法使中央执行委员会理解……看看他们把我的钞票弄成什么样子,多好看的钞票啊!……它们膨胀得一文不值了!”子文说到这里扶一下自己的金边眼镜。
“那我如何向你二姐交代呢?说我没完成任务?”希恩无奈地问。
“告诉她是妈咪不同意我现在回去,我回去妈咪会出事的。同时妈咪也让二姐回来。谁也不理解我现在有多么困难。如果都不断地鼓励罢工和群众集会,那么干什么也无济于事。请想想,我是不讨人喜欢的。我从来没有讨人喜欢过。那些暴民不喜欢我,去年冬天要不是士兵及时赶来,他们就把我杀了……他们都知道我不喜欢罢工和群众集会……我能怎么样?”精神的刺激已使子文的话语不能连续起来了。
“请你给二姐写几个字吧,我带回去好作交代。”希恩认真地说。
“也好。”子文道。
作为学者出身的宋子文,面对着国内政治局面的急剧变化,外攻内压,他的精神世界终于崩溃了,抛开了血浓于水的二姐,亲情战胜了政治。为了母亲,为了亲情,为了自我,屈服淫威,倒向了南京政府蒋介石一边。
宋子文倒向蒋介石这一边无疑是南京政府的一大胜利,同时也是对武汉政府一个着实不小的打击。庆龄得知此事,首先落了泪。说实在的,子文倒向蒋不亚于丈夫去世给她的深重打击。如今,她已是家族中唯一的一只难鸣的孤雁。
蒋介石得到了宋子文后还不死心,接着又向宋美龄求婚,演出了“得美人者得天下”的闹剧。说是闹剧,其实,红娘媒人就是大姐宋霭龄。这在宋氏家庭中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带头反对的是宋子文。
为此事,宋家成员专门开了一次家庭会议。
上海,孔氏豪华的公馆里,拉上窗帘,谢绝宾客。
宋霭龄坐在丝绒沙发上发表着她的高谈阔论,坐在她旁边是对她百依百顺的丈夫孔祥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