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光风波”的由来
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又有言道,两人一好,必有一恼。
宋子文与蒋介石亲如一家的基础是“财神”,二人的分歧亦是因为“财神”。
“吃不愁花不愁,计划不周要发愁。”这是宋子文任南京政府财政部长后对人常说的一句话。
实际这句话也是有所指的,所指的就是针对南京政府无计划、无政府、无预算的“三无主义”和蒋介石不顾一切的“剿匪反共”。
宋子文上台不到七年,蒋介石已经与共产党打了六次大仗了。他已经对共产党苏区发动了四次围剿,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但他的决心有增无减。在1930年底到1932年1月的第一次围剿中,他动用了10万部队;在1931年5月至6月第二次围剿中,动用了20万部队;第三次围剿,是从1931年7月到10月,出动的军队达30万;第四次达50万。另外再加上北伐,不难看出宋子文募集的数十亿元钱哪儿去了?蒋介石由于野心的膨胀,可不管那一套,一个劲儿地“剿共”第一。他不懂财政,只管伸手要钱,也不愿意听取别人的意见,于是蒋宋交恶的事势在必然,只是时日问题。
开始,宋子文还是让他几分。可是宋子文也是一位受过西方教育有个性、有见解、干工作认真的人。他不像孔祥熙那样圆滑,对主子言听计从,逆来顺受。他对有些问题还是敢提意见的。在宋子文复出南京财政部长时,他看到政府财政支出没预算,于是就向蒋介石提出,要求建立“国家预算制度”。他曾说:一个国家和一个家庭过日子是一样的。家庭没有计算日子就难过。同样国家没有预算就要乱套。
这时的蒋介石,正策划于密室,调兵遣将,筹措对红军苏区的第五次围剿。有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大举出兵就要有军费做保障。但这次围剿要在宋子文没有财政预算的情况中进行。
这天,蒋把宋子文唤到自己的行辕,说:
“我要进行第五次围剿,方案已定,命令已发。希望你这个财政部长配合,每五天要拿出166万元军费。你说怎么样?”
“我作为财政部长,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经费。”宋子文再三解释。
“南京政府到底是谁的天下?谁在当家?你懂吗!”蒋介石一甩袖子:“你不要干涉太多!”
“我不怕丢乌纱!我是对你负责,对党国负责!”宋子文也扔下帽子,拍起了桌子。
“就是你对剿共不积极,不提供所需经费,否则剿共早就胜利了!”蒋介石寸步不让。
“噢!你是总指挥,战争没打胜,倒怪到我头上来了,真是岂有此理!”国舅据理相争。
“娘希匹!这是我蒋家的天下,你要不想剿共,滚蛋!”
“你不要这么霸道,不要这样血口喷人!”
“娘希匹!我骂你,我还要打你呢!”蒋介石不能容忍,多年来这位自视清高的大舅子对他的种种大不敬,一齐涌上心头,一怒之下,赏给宋子文一记重重的耳光,一朵红霞立刻挂在了宋子文的脸上。
“你敢打人?”国舅被这一记耳光打晕了,片刻,反应过来,便抡起凳子,向老蒋砸去。侍从们急忙奔过来拦下,方结束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耳光风波”惊动了宋家二兄弟
宋子文被送到自己的官邸后,躺在床上,长吁短叹。
最先听到哥哥子文被打的消息是子安。当时子安正在银行里查账,秘书小柳过来耳语了一番,子安神情十分紧张,立刻又拨通了二哥的电话,通知了子良,接着就跑出了楼,驱车直奔子文官邸。殊不知,他的车刚到门前,就看见子良的车已进了院子,先他一步到达。
在院子里,二兄弟相见后,直奔子文的会客室,正好碰上大嫂张乐怡。
“大嫂,大哥哩?”
“在卧室里躺着哩。”
二兄弟接着噔噔噔地上了楼,进了卧室,只见大哥躺在床上,长吁短叹。
“大哥,没事吧?”
“……”宋子文不答话。
子良见大哥不说话,又道:“他要欺负宋家,没那么容易!你老大发话吧,我们两兄弟该怎么做,你就直说吧!”
“嘿,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宋子文对这位曾在上海洋场里厮混过的妹夫,伤心到了极点。“当财政部长跟当蒋介石的一条狗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他的一条狗!”宋子文发了一阵牢骚,守在旁边的妻子张乐怡,听着丈夫的含泪诉说,只能暗暗地流泪。
子安说:“这事我们跟他没完!”
子良问:“这事大姐和三姐知道了吗?”
张乐怡摇了摇头,把一杯水送到宋子文床前:“喝口水吧?”
“……”子文不说话掀开了被子,吼道:“我咽不下这口气!乐怡,你给我拿笔墨来,我不当这条狗啦!”
妻子放下茶杯,脚步轻轻,忙从书房里取出墨笔来,送到子文面前。子文挥笔而就,写下了辞职报告。“让子良给我送去吧。”
宋子良接过这份报告,沉甸甸的,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他便挂电话给美龄,不通。接着又挂通了大姐霭龄的电话。
“天都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霭龄问。
“我大哥被老蒋打啦,也不吃也不喝,又写辞职报告,我也没主意了。”
“到底怎么回事?”霭龄急问。
“一句半句,我也说不清楚。”
“你等着,我随后就到。”
不一会儿工夫,一阵车鸣,子良、子安迎上前去,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来人不是大姐霭龄,而是美龄。
“啊,是三姐来了!”二兄弟感到吃惊。
“子文大哥呢?”美龄问。
“在屋里躺着哩。”
美龄随脚来到卧室,子文一动不动。
“大哥,小妹来给你赔罪来了。”
“是老蒋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来的?”宋子文蒙着被子问。
“当然是我自己来的。听说你挨打,我刚与老蒋吵了一架。亲不亲,骨肉分,我心里也不是好受哩。”美龄说着说着,泪水潸潸。“这老蒋怪脾气,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值得动手打人呢?”
“小妹,你大哥心里不好受,咱姊妹客厅里谈吧。”乐怡劝说。
子良也道:“到客厅,让大哥休息会儿。”
“好的。”
美龄和子良、子安、乐怡刚在客厅里坐下,门外一阵车鸣。“是大姐来啦!”子良告诉美龄。接着,四人迎过去。
“大姐。”美龄叫道。
“美龄,你也在这儿?”霭龄道。
“我也是刚刚来。”
“你来了就好了,这老蒋太不像话了!你采了我们宋家的鲜花,还打我们宋家的人!我们不给他算账才怪哩!”霭龄嗓门很大,一串话像打机关枪似的。
“看看你大哥去。”
霭龄在美龄、子良、子安、乐怡的陪同下,到了子文的卧室。
“子文啊,你感到怎么样?需要不需要看医生?”霭龄心疼地问。
“……”子文仍是不吭气。
“大姐,咱们还是到客厅里谈吧。”乐怡出来劝道。
“美龄,你告诉老蒋,你大哥若是有个好歹,我们宋家非找他算账不可!让他的官当不好!”霭龄此话说给小妹听,更多的是说给子文听的。
在客厅里,霭龄又道:“乐怡,你要好好劝说子文,不要过于悲伤,保重身子为重。要说这也是我们家庭内部的事,兄弟之间打架吵嘴,是常有的事,并不为过。但是,话说过来,你是委员长,他是财政部长啊!按前者说,兄弟间互相谅解就算了。按后者说,我们宋家也不能饶了他。这叫有软有硬,软硬兼施。我现在怕是老蒋对大弟有成见,影响大弟的前程。这个问题就看小妹的啦。”霭龄说到这,把目光投向了美龄。
“大姐,你就放心吧,有小妹在,我量他是不敢的!”美龄软中带硬。
“有你保证,我们姐弟就放心了。”其实,霭龄心里也很复杂,蒋介石曾放出风来,让祥熙接任大弟的财政部长,既喜又悲。她们姊妹既然上了蒋家的车,谁也离不开谁了,共同的利益,把她(他)们连在一起了。“哎,这个世界也真复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