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曹院士从事新型钛合金锻件研制时需要常年在贵州安大厂跟产,那个单位现在称为贵州安大航空锻造有限责任公司。当年安大厂的住宿条件非常简陋,房间内经常有老鼠光顾。在这样的艰苦条件下,曹院士常年跟产,并乐此不疲,扎实工作,研制出了一批又一批优质的钛合金锻件,为我国的航空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曹院士特别随和,与工程技术人员和工人师傅们一起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现场生产难题,深受工人师傅们的爱戴。现在,每当我去安大厂进行科研课题跟产时,那些曾经和曹院士共过事的工人师傅们还总是急切地问起曹院士的现况,身体怎么样啊,工作忙不忙啊,也向我聊起曹院士当年在厂里的情景,每每令我感慨不已。当我向他们说曹院士身体很好,工作也很忙时,工人师傅们那个高兴劲真是无法形容,这种朴素的情感令我感动。
曹院士的表率作用鼓舞了我们这些学生和后辈,每当工作中遇到挫折和难处时,想起曹院士当年的工作和生活条件,我们内心很快就会释然,内心充满着一种使命感和荣誉感。近些年来我也曾有一些机会离开现在的钛合金科研工作岗位,但一想到以曹院士为代表的老前辈们为我们开创的基业和搭建的舞台,我还是放弃了,不为其他,真的是想沿着前辈们的足迹继续向前攀登,研制出要求更高、性能更好的钛合金材料,为我国的航空事业做出应有的贡献。
如今,曹院士虽年逾古稀,但仍壮心不已,肩负着国家重任,继续在为我国的大飞机项目和其他航空项目努力工作着,释放着自己的光和热,这种忘我的工作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和继承,也将永远激励着我们以更加积极的心态去投入工作。作为学生、晚辈和小老乡的我,衷心祝愿曹院士健康快乐,为我国航空事业的跨越式发展做出新的更大贡献。
师恩深似海 师德铭于心
北京航空材料研究院 李臻熙 高级工程师
1997年秋,我从江城武汉的华中理工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来到了北京航空材料研究院攻读博士学位,师从钛合金材料科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曹春晓。
曹老师为我选的研究方向是γ-TiAl基金属间化合物。TiAl合金是美国空军实验室和GE公司在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研究的一种新型轻质耐高温结构材料。曹老师对航空钛合金的发展趋势有非常敏锐的眼光和判断力。国外的研究论文刚一发表,曹老师就意识到这是一种非常具有发展前途的新型高温钛合金材料,立即在1993年指导博士生开展TiAl合金的探索性研究。我是曹老师在TiAl合金研究领域指导的第二个博士。当时曹老师对我说,航空发动机上用的高温钛合金,发展到现在已经几十年了,但它们的最高工作温度仅从400℃提高到了600℃,发展更高温度的传统的端际固溶体型高温钛合金已经非常困难了,而有序强化的TiAl基金属间化合物长期工作温度能达到760℃甚至800℃,是一种革命性的跨越,将是未来非常重要的一种航空发动机用高温结构材料。现在看来,这是多么具有前瞻性的科学判断。2007年,TiAl合金已经在GE公司最新型的发动机GEnx上实现了工程化应用。
曹老师的远见卓识对于我国航空发动机用高温钛合金专业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专业组现在还在研究的600℃高温钛合金、阻燃钛合金、Ti3Al和TiAl合金、颗粒增强钛基复合材料等研究方向都是曹老师当年担任专业组组长时所开创的。
“十五”期末,当时专业组的发展处于低谷,课题少,科研经费缺乏,专业组人员流失严重。当我怀着焦虑的心情和曹老师谈起这些的时候,他总是鼓励我说,虽然这些年在发动机用高温钛合金研制方面的投入较少,但要相信,国家在不远的将来是一定要解决飞机“心脏”问题的,专业组目前这些重要的研究方向一定不能丢,要有信心坚持下去。果然,到了“十一五”后期,国家相继启动了多个航空发动机材料与制造技术的重大项目,专业组在此期间也相继立项了高温钛合金瓶颈技术、XX型号发动机钛合金叶片、盘和鼓筒研制等多项课题,科研经费大幅增加,科研骨干人心稳定,工作积极性高涨,专业组迎来了又一个蓬勃发展的春天。
曹老师在工作中严谨笃实的科研作风深深影响着我们这些年轻的科研工作者。有一次,一家航空锻造厂和材料供应单位因对一批钛合金产品的冶金质量判定产生了分歧,送到我院进行质量分析和仲裁。当时我们对样品只进行了常规的金相分析、显微硬度测试和扫描电镜能谱分析,就给出了结论。曹老师在听了我们的汇报后,立即指出实验结果还不能完全支持我们的结论,证据还不充分,要求我们再补充进行俄歇电子能谱分析实验,准确测定样品表面微区成分,避免普通电子能谱分析结果中基体成分的干扰。曹老师告诫我们,航空钛合金的冶金质量分析无小事,大则关系到飞机和发动机事故,小则关系到一批价值几十万上百万的产品因错判而造成经济损失,一定要有充分准确的实验数据支持才能下结论。而今,我们在科研工作中仍时刻铭记曹老师的叮嘱。
曹老师待人非常和蔼,即使是批评我们的时候,言辞也很缓和。但是,有一件事让我见识了曹老师严厉的一面。在我攻读博士期间,有一天熔炼了两个TiAl合金铸锭,放在办公室,第二天上班时发现铸锭出现了裂纹。
曹老师看到后面色一沉问我:“什么时候熔炼的?”
我回答说:“昨天刚熔炼的。”
“知道为什么开裂么?”
“残余热应力释放引起的。”
曹老师很生气地说:“既然知道原因,为什么没有及时退火?”
我解释道:“昨天热处理炉没空闲,打算今天再退火的,心想放一天应该没事的。”
曹老师严厉地批评我:“科研工作不能有一丝的侥幸心理,更不能自以为是,要充分考虑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提前做好实验准备。”
这件事给我的教训非常深刻,使我在此后的科研工作中能从多方面综合考虑问题,做实验前系统地安排好各实验步骤和工序,尽可能地降低实验风险。后来读到《院士思维》一书中曹老师写的“三思而行才能择善而为”,“行而三思才能脱颖出新”这两句格言时,感悟更加深刻。
曹老师关心年轻科研人员的成长,多次提到要给年轻人创造良好的科研条件,要给予他们成长和锻炼的机会,鼓励他们积极主动地承担科研课题。例如, 2004年曹老师和西北工业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联合申报了一项国防“973”项目:航空复杂构件精确成形过程设计与控制的理论和方法。项目启动运行了一年,在度过了磨合期后,曹老师主动向总装机关领导表示应该锻炼和培养年轻科研人员,并推荐熊艳才和我担任课题一的第一、第二负责人。此前,我从未参加过这么大型的项目。非常感谢曹老师,通过这个“973”项目很好地锻炼了我的组织、协调、沟通能力,同时在将基础理论与应用研究相结合方面有了长足进步,对我今后的科研工作有着很大的帮助。
如今的曹老师仍显得那么年轻而富有激情,步履仍是那么矫健,歌声仍是那么优美,下围棋时思维仍是那么敏捷。衷心祝愿曹老师健康长寿、幸福安康!
在院士的熏陶和培养下成长
北京航空材料研究院 熊艳才 研究员
我于1996年博士毕业到北京航空材料研究院工作,从事铝合金铸造(含精密铸造)工艺研究。2003年,我有幸与曹春晓院士、西北工业大学傅恒志院士和哈尔滨工业大学雷廷权院士一起策划、论证国防“973”项目,曹院士是该项目的技术首席。从那时起,我在曹院士的指导下,和他一起负责我院承担的某项国防“973”项目的论证、实施。该项目于2009年9月顺利通过验收。
6年的题目工作中,在曹院士的熏陶和培养下,使我不断地进步和成长。他渊博的学识、严谨的科研作风、大胆创新的精神和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下面就具体地谈谈。
首先是学识渊博。国防“973”项目是具有共性的重大基础研究项目。在申请项目初期,我把握不好项目的内涵和方向,以习惯性的思维偏向某个专业的应用研究,不知从哪开始着手论证。曹院士说,要体会和把握项目的命题,首先,项目要覆盖材料成形技术,以装备制造中两个主要的成形技术——凝固成形和塑性成形技术展开;其次要体现项目的共性基础,即从材料液态特性开始研究成形机理、规律和方法。在曹院士指导下,我们申请的项目顺利通过答辩,成为制造技术领域首个国防“973”项目。
其次是大胆创新。由于国防“973”项目涉及面宽,而且又是十分传统的成形技术基础研究,创新难度相当大。曹院士说,在项目实施过程中,一定要注重创新,要提出新的机理、规律和方法,只有创新才能推动成形技术不断向前发展。曹院士自己的专业是钛合金及塑性成形技术,针对制约我国飞机用大型整体钛合金隔框成形的技术瓶颈,他提出用分步锻造这种新的思路和方法,克服当前设备能力不足的制约。他带领大家开展大量的工艺试验,在掌握成形规律的基础上,控制隔框中间部位的组织及缺陷,最终研制出整体钛合金隔框模拟件,大幅度降低了设备载荷和加工余量,为先进飞机整体钛合金隔框研制奠定了理论和技术基础。
第三是治学严谨。曹院士治学十分严谨,在项目论证过程中,反复提炼关键问题,精心策划课题、专题设置,论证报告一遍一遍修改,最后文稿的语法、措辞和错别字还要一个一个地亲自修正。记得在项目中期评估过程中,汇报PPT要一张一张地过,每个图片和每个文字表达的意思、逻辑关系等都要搞清楚。在成稿前,一处笔误(“与”打成了“于”)他都发现并修改。他说只有这样,在汇报的时候才有信心。在项目中期汇报会上,曹院士抑扬顿挫、思路清晰的汇报圆满通过了项目中期评估。
第四是乐观向上。曹院士在工作中严谨求实、一丝不苟,在生活中乐观向上、热爱生活。在紧张、劳累的工作之余,还爱好唱歌、跳舞和乒乓球,有时还开开玩笑,缓解紧张的气氛。我们的项目经常要去总装机关汇报,在汇报的路上,他还让我们一起观看车外风景,有时还哼哼小调。他常说,只有乐观、健康地生活,才能有饱满的情绪搞科研,才能持续地为航空事业做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