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特殊材料铸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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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归来哟,与祖国共奋进(1)

春风入怀催征人

“江汉春风起,冰霜昨夜除。”“一夜好风吹,新花一万枝。”这是两句唐诗,恰如其分地描绘出了颜鸣皋跨下“克里佛兰”总统号,迈上小火轮时的欣喜心情。

“伟大的新中国,您的儿子回来了!您的儿子终于回来了!”

为了欢迎这些回归的游子,祖国派出了专人专船到香港迎接。

1951年3月,广州。春光明媚,繁花似锦。

颜鸣皋一踏上祖国的土地,就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的仪式热烈又隆重。

颜鸣皋接过人们献上的鲜花,激动地回应着祖国亲人的问候。

突然,在迎接的人群中,他看到了一张熟稔的笑脸,听到了一声亲切的呼唤:

“鸣皋!”

“啊!”是岳父倪赓才接他来了。他扑上前去,紧紧握住了老人家的双手。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回来了!”倪赓才热泪盈眶。

“回来了,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好,好,好!不走了,不走了。”

广东省、广州市政府给予了他们盛情接待。

《光明日报》、《南方日报》等媒体发布了颜鸣皋等留学生归国的消息。

同时,颜鸣皋还接到了全国科联、政协邀请他前去作归国报告的邀请信。

倪赓才望着应接不暇的女婿,心疼地说:

“孩子,你是真忙啊。”

颜鸣皋虽然也感到繁忙,但内心却有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愉快,更为自己能够冲破层层阻挠返回祖国感到庆幸,他说:

“我是忙,可忙得高兴啊。”

“高兴,高兴,可是你再忙,也得跟我先回趟家,和家里人见个面。这些年家里人盼啊。”

颜鸣皋笑呵呵地说:

“好,回去,回去,到北京也顺路,咱们先回去。”

颜鸣皋回到了阔别十余年的武汉,见到了分别十余年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与苦苦等待他又一个五年多的妻子倪莹相聚。

这天,倪颜两家比过年还热闹。

父亲颜余庆一直沉浸在喜悦中。他笑着问儿子:

“鸣皋,人家都说,留洋回来,是衣锦还乡,可你怎么只带回来几箱子书和几套旧西服啊?”

颜鸣皋笑答:

“爸,我回来就是准备和大家在一个水准上生活。您可知道,这几箱书对国家建设很有用,它胜过衣锦还乡!”

父亲颜余庆满意地点点头说:

“对,鸣皋有远见,合我心意,俗话说家有万贯,不如薄技在身。现在国家解放了,需要各方面的人才,今后,你要跟着共产党,为国家多出力啊。”

这里,笔者要插叙几句:“跟着共产党”,并不是颜余庆这位老人的跟形势之说,而的的确确是他的肺腑之言,并付诸了行动。1949年4月2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发起渡江战役,时任武汉列车段汉口江岸调度室主任的颜余庆,坚决执行解放军渡江指挥部的命令,调度车辆,为我军胜利渡江南下、推翻腐朽的蒋家王朝做出了贡献。

岳父倪赓才也接话说:

“是啊,孩子学会了本事,比有多少钱都好。现在解放了,全中国人民都扬眉吐气,真正是翻身当主人了。当了主人就要尽心尽力地为建设国家做贡献。孩子,你是赶到好时候了。你就放开身手干吧。”

听着两位老人的谈话,颜鸣皋热血沸腾,眼前展现出无比灿烂的前景。他暗下决心,一定不辜负老人的期望,马上投身到这如火如荼的新中国大建设中。

为庆贺父亲70寿辰与家人合影

在武汉没停两天,颜鸣皋就带着妻子倪莹来到了新中国的首都北京,住在西单附近的旧刑部街上的留学生招待所。

18年前,颜鸣皋曾来这里求学,用心用眼用亲身体验,阅览了旧中国任人宰割的屈辱史。现在,这座世界闻名的文化古城,随着祖国的解放,随着新中国的成立,走上了新生的道路,到处生机勃勃,正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

颜鸣皋夫妇刚住下,许多老朋友、老同学纷纷前来探望。

先期回国的“留美科协”的老朋友丁儆和傅君诏来了,一见到颜鸣皋就问:你准备到哪里去工作?

颜鸣皋毫不犹豫地回答:

“哪里都行,干什么都行,我听从国家的安排。”

丁儆听到此言,马上就说:

“这就好,鸣皋,我先给你定下了,你就到我们华北大学工学院(现北京理工大学),为国家培养人才。怎么样?”

颜鸣皋爽快地答应着:

“行啊。正好咱们两个还可以在一起。”

“你可不能反悔。我这就回去向校领导汇报,马上给你送聘书来。”丁儆起身就要走。

傅君诏在一旁打趣道:

“那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话没说两句,你拍屁股就走。”

这时颜鸣皋也挽留道:

“老弟,就多坐一会儿,我答应过的事就绝对没问题。”

丁儆摆摆手说:

“不坐啦,不坐啦。你们还不了解我,我从来都是一个行动主义者,办完事,咱们好好聊。再说啦,从今以后咱们是同事了,有的是时间在一起。”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这位丁儆先生。他1948年赴美国留学,攻读化学工程。1949年,他和葛庭燧、侯祥麟等一同发起组织“留美中国科学工作者协会”,在代表大会上被推选为协会主席。前面说过,颜鸣皋作为其中的积极分子,在成立大会上被推选为协会监事、金属小组组长。新中国成立以后,丁儆积极组织留美科协活动,响应祖国号召,推动留美同学回国。他自己也毅然中断学业,于1950年9月回到北京,应聘在华北大学工学院任副教授。

那时候办事真是雷厉风行,当天,丁儆就送来了华北大学工学院的聘书,聘任他为该校冶金系的教授。

颜鸣皋第二天就到华北大学工学院报了到,并将家安排在学校宿舍——钱粮胡同12号。

此后不久,在一次全国科联会议上,颜鸣皋有幸遇到了中国科学院副院长吴有训先生。

吴有训先生是江西高安人,杰出的物理学家、教育家,中国近代物理研究最杰出的奠基人之一。1920年,在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毕业,1922年入美国芝加哥大学就读,1925年获博士学位。回国后先后担任清华大学教授和系主任、理学院院长;西南联合大学理学院院长;清华大学金属研究所所长;中央大学校长等职,两度当选为中国物理学会会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吴有训出任华东军政委员会委员,兼教育部长,同时担任上海交通大学校务委员会主任。1950年,赴北京任中国科学院近代物理研究所所长。同年12月,中央人民政府任命吴有训为中国科学院副院长。

说起来,吴有训和颜鸣皋还算有师生关系。虽说吴有训1945年到国立中央大学任校长时,颜鸣皋已经毕业赴美国留学了,但毕竟是母校的最高领导人。

师生二人在交谈中,颜鸣皋向老校长汇报了他在美国的情况和研究的方向。

吴有训副院长听后非常高兴,当时就问:

“你是否能到中国科学院来工作啊?”

颜鸣皋对老师的盛情相邀非常感谢。他告诉老师:

“我已经到华北大学工学院报到了,并且没几天,现在离开不合适。”

吴有训副院长听后没再强求,亲切地对他说:

“行,你就先在华北大学。这样吧,我们想在东北建立一个金属研究所,希望你先跟我们到东北考察一圈,看建在哪个地方合适。”

颜鸣皋表示:

“行。随时听从老师的招呼。”

三个月后,颜鸣皋跟着吴有训副院长前往东北考察。同行还有恽子强同志、张培霖同志等一行5人。

在短短十几天里,他们去了沈阳、长春、哈尔滨、大连、鞍山、本溪等地。

金属研究所建在什么地方?当时他们考虑了好几个方案,长春、哈尔滨、大连……这些地方都有钢厂,建在哪里都有利有弊。最后,他们觉得还是建在沈阳较为合适,因为沈阳处在中心位置,离鞍钢又比较近。

这次到东北考察,对颜鸣皋来说,大有收益。东北是我国的重工业基地,近代工业的摇篮。通过考察,使他有机会较为全面和近距离地了解了我国工业的发展情况,对我国工业建设与先进国家相比的差距有了底,更加深刻地感受到发展民族工业任重道远,也进一步增强了打牢国家根基的紧迫感和责任感。

从东北回来之后,颜鸣皋的心情非常复杂,既兴奋和自豪,又焦灼和躁动。他深知:要想加快我国工业建设的步伐,基础的基础是人才培养,唯有有了强大的人才队伍,才能建设工业强国。因此,他决心在教学这个岗位上,为祖国培养更多更好的栋梁之材,不负祖国的殷切期望,不负这个伟大的时代。

从前有首歌唱祖国的老歌,其中有句歌词为“祖国建设跨骏马”。颜鸣皋从踏上祖国的土地那一天起,就犹如听到催征的战鼓,他也要快马加鞭奋勇前进……

春风化雨育桃李

春阳。春风。春雨。花红。柳绿。水碧。春意在1951年的古老京城弥漫。

华北大学工学院里,树绿花艳春色满院。颜鸣皋的心中也同样春意盎然。他报到之后,任冶金系教授,立即投入到繁忙的教学工作之中。

华北大学工学院为了使他更安心教学工作,同时也为倪莹安排了工作,让她到财务科当会计。

说起华北大学工学院的历史,颇为复杂曲折:

她的诞生地在革命圣地延安,当时的名字叫延安自然科学研究院。那是在1939年,为促进陕甘宁边区工业生产和保证抗战胜利,中共中央决定创办的。

1940年春改名为延安自然科学院。

1943年并入延安大学。

1946年1月,延安自然科学院改名为晋察冀边区工业学校,辗转华北办学。

1946年4月,根据形势发展的需要,北方大学工学院在晋冀鲁豫边区成立。

1948年10月,晋察冀边区工业学校与北方大学工学院合并,成立华北大学工学院,培养具备新的技能和本领、善于管理的工业干部和技术人才。

1949年8月,华北大学工学院迁入北京,划归中央人民政府重工业部领导,为重工业建设和发展服务,培养具有理论联系实际、掌握现代科学技术成就、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高级工程干部。

1950年9月,华北人民政府教育部决定将中法大学校本部及数理化三个系合并到华北大学工学院。中法大学建于1920年,是我国建立较早的著名大学,它的加入大大加强了学校的力量。

1951年11月18日,中央人民政府教育部将华北大学工学院改名为北京工业学院,自1952年1月1日启用新校名。

这个校名一直沿用到1988年4月2日,为适应学校由单一工科院校向以工为主,理、工、管、文相结合的综合性大学转变的需要,北京工业学院更名为北京理工大学。

1952年12月30日,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颜鸣皋也是一脸的阳光灿烂,在这个马上要过新年的日子里,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是个儿子。

这一年颜鸣皋已经32岁,这个年纪才体会到做父亲的滋味,在那时是有点晚了。幸福来得越晚,成色越重。望着襁褓中的儿子,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妻子说:

“这小子有福气啊,一生下来就赶上了好时候,到处都是阳光雨露,叫个什么名字好呢?”

倪莹也是满脸幸福,望着高兴得合不拢嘴的丈夫说:

“你学问大,就给孩子起个有学问的名字。”

“不,不,”颜鸣皋摆摆手说,“要起就起个跟形势的。”

“现在跟啥形势?”

“抗美援朝!志愿军将士正在前方浴血奋战,抗击美帝国主义的侵略。咱们的儿子虽然赶不上了,但他长大后要是一名战士,当祖国需要的时候,要像战士那样冲在前面。所以,名字里要有一个士字。”颜鸣皋锁着眉头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前方在打仗,后方搞建设。我国要开始第一个五年计划,建设新中国,靠我们更要靠他们啊。”

倪莹从颜鸣皋的话语中听出了玄机,脱口说道:

“士建,士建,孩子叫颜士建!”

“对,就叫颜士建。”颜鸣皋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儿子娇嫩的脸蛋儿,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如触电一般通过孩子的皮肤传递到他的内心深处。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士建,小士建,我的儿子,快点长大,建设咱们的新中国。”

一说起建设新中国,颜鸣皋就激动,他觉得他就是为此生,为此活,为此奋斗拼搏,这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一切的一切……

1953年,全国高等院校进行院系调整。

北京工业学院被调整为国防军工专业院校,下设用数字代替的火炮、弹药、化学、坦克等系,为国防建设培养常规武器人才。

颜鸣皋被调到第二机械系,即弹药系,任教授兼系主任。

教学方向的变化,任务的变迁,颜鸣皋深深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更重了。他知道,建设新中国,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国防。强大的国防需要大批的人才,而这些人才的培养,主要靠的是我国自己。为了培养国防科技人才,他愿意废寝忘食贡献自己的全部力量。

请各位读者留意,这不是笔者故意拔高,也不是颜鸣皋挂在嘴上的口号,而是他实实在在的行动,最起码的觉悟。

在那个年月,人们的心是火热的,思想是单纯的,所焕发出的热情和干劲也是史无前例的。只要是党的号召,建设新中国的需要,人们就会拼上命又快又好地完成。

颜鸣皋回国后不久,就受聘担任全国科学工作者联合会(全国科联)秘书处处长。

1954年,参加筹建中国金属学会工作,任副秘书长、常务理事、材料科学学会理事长等。

从1955年起,颜鸣皋又兼任了中国科学院应用物理研究所研究员,同时指导两名进修生继续开展铜、铝合金织构研究。他不仅从事繁忙的教学、科研和人才培养工作。在此期间,他还先后在《物理学报》、《金属学报》等学术性报刊上发表了多篇论文,对金属薄板轧制和磁性材料的生产具有理论指导作用。

1954年,妻子倪莹又为颜鸣皋生了个女儿。因为家住在颐和园附近,起名叫颜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