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帝国的分裂:1618-1648三十年战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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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瑞典的失利(3)

第二天早晨,弗里德兰公爵带领剩余的部队撤向莱比锡,他们走的时候几乎没有带任何东西,连军旗都扔下了。贝恩哈德公爵把瑞典的军队带到吕茨恩和魏森费耳斯之间进行休整。这儿离战场很近,如果敌人返回来,可以立即给以回击。两方军队阵亡将士约有九万人,受伤的人远远超过这个数字,斐迪南的军队中没有一个士兵是健康的,伤员、垂死之人和尸体遍布吕茨恩到弗洛斯格拉朋的整个平原。双方军队中的许多达官贵人都阵亡了。富耳达修道院院长因为好奇,加上他要对士兵们传教,就混入队伍,结果也被打死了。战俘更是数不胜数,这都是军队愤怒惹来的结果。

次日,帕彭海姆因医治无效死在莱比锡。斐迪南的军队失去一员大将,他的死给奥地利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他曾经和瓦伦斯泰齐名,在布拉格战役中,他几乎是和瓦伦斯泰同时担任最高统帅之职,他曾经身负重伤,单靠毅力支撑,带领军队以少胜多击败过敌人两个军团。在战场上,他被坐骑压住,长时间混在死人堆里,直到他的部队打扫战场时才把他解救出来。在莱比锡三次不同的战役中,他率领四万兵力英勇抵抗,带领斐迪南的部队占领了易北河和威悉河。他浑身是胆、临危不惧的品质得到了人们的赏识,成为统帅的左臂右膀。如果悌利的话是真的,那么他就是一个不称职的统帅,莱比锡战争失败就是由帕彭海姆操之过急的性子造成的,他手上也沾满了杀戮的鲜血。帕彭海姆年轻时勤勉好学、交游广泛,这使得他知识渊博、才能过人,从而有点骄傲自大,在军队里也变得放纵起来。他一出生,额头上就带有两条红色印记,随着年纪的增长,只要他热血澎湃、情绪激动,他额头上的印记就会显现出来。按照人们迷信的说法,他额头上的红记预示他以后定是一位武将,两个奥地利世系最应该感谢他,可是当西班牙和奥地利给他送来骑士勋章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接受皇室殊荣,死神已将他从莱比锡战场上带走了。

当奥地利和西班牙忙着庆祝胜利时,瓦伦斯泰却宣布战争失败了,他急忙领兵离开莱比锡,紧接着又离开萨克森,不想在这里做冬季休整。可瓦伦斯泰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即将得到的胜利荣誉,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派克罗地亚士兵重新包围战场,可他那不争气的士兵一看见严阵以待的对手就吓得屁滚尿流。贝恩哈德公爵战胜敌人之后立刻进军莱比锡,瑞典军队成为最无争议的胜利者。

这次胜利付出的代价是多么巨大!多么令人悲哀!人们为取得胜利而沸腾欢呼,可是当人们平静下来之后,才感受到损失有多大,他们渐渐沉默抑郁起来,尊贵的国王古斯塔夫·阿道夫跟众多身份低微者混在一起躺在战场上,人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尸体。被发现时,他浑身是血,被马蹄踏得面目全非,凄惨地躺在一块大石头旁边,这块大石头是一百年前就立在弗洛斯格拉朋与吕茨恩之间了,因为国王牺牲在这里,所以这块石头被命名为“瑞典石”。可怜的国王身上已经找不到一片完整的衣服和首饰。人们把他的尸首送到魏森费耳斯,让他的士兵、王后见最后一面。瑞典的臣民们悲痛万分、泪流满面,他们发誓必须为受人尊敬的国王报仇雪恨。每一个首领都怀着悲痛的心,呆呆地站在国王的灵柩面前,不敢想也不愿想他们的损失有多惨重。

奥地利的外交家和历史学家克文希勒说过:当士兵把从瑞典国王古斯塔夫·阿道夫的尸身上抢来的带着鲜血的皮胸甲送到皇帝面前时,皇帝似乎动了真情,很同情、很难过地表示,只要让德意志不再发生战争,他宁愿让瑞典国王活着。最近一位天主教作家赞扬了这种同情,说他是被迫的。按这种说法,我们似乎需要高度颂扬这种同情,事实上,我们应该对他笔下的英雄价值观有所怀疑,甚至对他的道德尊严标准产生疑惑,对斐迪南二世挑起战争而后再产生同情的行为进行赞扬,这种做法有些不妥,因为后人在为皇帝洗刷谋杀古斯塔夫·阿道夫的嫌疑。

瑞典国王猝然离世

当人特别想出人头地被欲望支配得团团转时,就会像古斯塔夫·阿道夫那样非正常死亡。对皇帝来说,弄死最危险的敌人,那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为了不打草惊蛇,皇帝悄悄地在做有利于自己的事。为了实施这一秘密行动,皇帝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外人,于是,萨克森-劳恩堡公爵弗朗茨·阿尔贝特进入到皇帝的视野。他的确很合适,因为他地位尊贵、行动自由,可以接近古斯塔夫·阿道夫而不受任何怀疑,他也有能力和借口去做这等丑事。

弗朗茨·阿尔贝特是劳恩堡公爵弗朗茨二世的幼子,因为母亲的缘故,他们跟瑞典的贵族世系是亲戚。小时候,他很受瑞典宫廷的欢迎。有一次,他在王太后的房里对古斯塔夫·阿道夫不礼貌,就被古斯塔夫·阿道夫打了一巴掌,虽然对方立即道了歉,但他对这一巴掌却十分记恨。弗朗茨·阿尔贝特回去后,便对皇帝斐迪南二世起誓要效忠于他。皇帝斐迪南二世让他统率一个军团,他和弗里德兰公爵的关系十分紧密,还被派去跟萨克森宫廷秘密交涉,得到了皇帝的重用。

后来,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弗朗茨·阿尔贝特离开了奥地利,出现在古斯塔夫·阿道夫的身边。他热衷于新教事业,彬彬有礼,古斯塔夫·阿道夫被他的阿谀奉承冲昏了头,完全不听奥克森斯梯尔纳的劝告,毫不怀疑这位突然来临的人物。在吕茨恩战役中,弗朗茨·阿尔贝特一直跟在古斯塔夫·阿道夫身边,直至瑞典国王牺牲才不见了他的踪影。在战争中,他身上系着一个绿色标志带,这代表他是皇帝的人,所以他才没有受伤。他在第一时间把古斯塔夫·阿道夫牺牲的消息告诉了弗里德兰公爵。从这看来,他是一个混进瑞典军营的间谍,最后他作为皇帝的军队指挥官,受伤死在施韦德尼茨前。从弗朗茨·阿尔贝特的行为来说,他是个罪人。众所周知,古斯塔夫·阿道夫和最普通的士兵一起奋勇杀敌,并和他们一样战死沙场,他是怎么死的,又是怎样被黑暗包围,他的死亡是否是大自然的规律,这似乎成了一个难解的谜。

我们尚且不细究古斯塔夫·阿道夫究竟死在谁的手中,他的死亡——这一事件的发生似乎是大自然的行为。虽然历史只限于分门别类地记载人类的活动事件,偶尔也会突然发生一个不可思议的事件打乱人类正常的活动秩序,这样才使得好思的英才去注意事物的内部规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了解古斯塔夫·阿道夫猝然消失的原因,他的消失打乱了人们的计划和生活的规律。昨日古斯塔夫·阿道夫还在谈笑风生,实施一切宏伟计划,今天就一头栽倒在地,放弃所有计划,把希望的种子凭空掐断,一切引以为荣的计划顿时化为乌有。新教徒寄予古斯塔夫·阿道夫的希望突然破灭了,古斯塔夫·阿道夫对德意志的贡献还尚未全部显示出来。此前,他独揽一切大权,等级会议只是他扩张权力的工具,现在等级会议开始积极寻找出路自救,他们打算冒险夺权。

古斯塔夫·阿道夫到后来时虚荣心十分强烈,他是想在德意志寻求一种对抗权力,试图持久占领德意志帝国中心。夺取皇位,由他来支撑和维护皇帝的尊严。古斯塔夫·阿道夫从小在外国长大,受到专制主义的熏陶,和教皇派成为仇敌,不尊重各等级的自由。奥格斯堡等其他城市对瑞典国王像对皇帝那样宣誓效忠,这些地区以拥有瑞典国王的庇佑而自豪,古斯塔夫·阿道夫明目张胆地把美因茨大主教辖地当作自己的领地,他先是把美因茨大主教辖地送给女儿做嫁妆,后又送给他的首相和朋友奥克森斯梯尔纳。

德意志新教诸侯们把某些教会机构作为礼物赠送给他,他们结成同盟,共同瓜分掠夺物。他不喜欢做宽宏大量的英雄,也不喜欢去当保护人。当他占领普法尔茨后,按道理他应该归还给合法的所有者,可是他巧妙地避开了这种义务,把普法尔茨占为己有,这跟他的盛誉极不相符。他随心所欲地支配普法尔茨的命运,出于恩赐之心,他把普法尔茨赠给普法尔茨伯爵,并且提出条件:普法尔茨成为瑞典的附属国,同其他诸侯国一样,给瑞典军队提供部分给养费用。如果德意志得到解放的话,它也不会逃脱这样的命运。古斯塔夫·阿道夫突然离世,不仅换来了德意志的自由,还能流芳百世,否则,如果他继续攻打下去,不仅会使盟国反叛,他自己也会受到伤害,也许会因缔结不利和约而失去所有的战果。其实苗头已经显现,萨克森准备脱离他,丹麦对他的强大军力感到不安,法国也被他剧增的军事势力和傲慢的腔调吓到。当瑞典国王准备渡过莱希河时,法国意识到,应当寻找盟友阻止他继续前进,重新建立欧洲势均力敌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