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爱是一贴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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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从本色到角色(序)

孙昌建

王珍是我们杭州的一个高产作家。作为同行也作为同学,我是经常看她的文字的。凡是高产,特别是一个女作家的高产,必定是努力而辛苦的,必定是对文字有一种无法释怀的感情的。有的时候,我会对那些女作家说,写作是极折磨人的事情,你们还是回家看书看电视吧,要折磨就折磨我们这些男的吧。

可是王珍肯定是听不进我的话的。当年这个外语系的“小青豆”,在为人妻为人母,经过学校、报纸、杂志社等岗位之后,却依然保持着对文字的敏感和写作的热情,这本《爱是一帖良药》的出版就是一个证明。

早年的王珍以写人物报道为主。十年前我读过她一些很有影响力和感染力的报告文学,后来经常看她写一些浙江本省的名人,特别是一些名女人。这些文字,从我的角度看,难的不是写,而是采访。而王珍有着那种天生的亲和力,十多年记者做下来,仍然像一个实习生似的谦卑和认真。我觉得这一点很难做到。因为从某种层面上讲,王珍也是个名人了,但是她却有着难得的平和的心态,这种平和,一定是经过了生活的磨砺之后才有的,而并非天生。而且我觉得,长期的报社工作,写作会日渐格式化。当热情成为公式,文字也就成了豆腐干之类的东西。

不过有人会说,你就是变成臭豆腐也还是有人喜欢的。难得的是,王珍在完成报社杂志社的工作之外,仍有那么多心情类的文字能够保存下来,《爱是一帖良药》大概也仅仅是一个部分吧。

这些文字介于写作和创作之间。

所谓写作,大概是属于有什么写什么的方法,只不过写的时候,有时会根据不同报刊的需要,而作一些风格上的修饰,甚至在人称上的转变。这些对王珍来说都是非常驾轻就熟的。所以同样是写情写爱的文字,其实就具体形式和风格上来说还是有好多种的,有的自言自语,有的一事一理,有的作哲思状,但是不管写何种样式,王珍都是一如既往地温婉抒情,特别是她那些写亲情的文字,既有阳光的气息,又有涓涓小溪的清澈。我总以为亲情最难写,特别是我们普通人的亲情,都是那么平常而琐屑的,不像名人的鸡毛蒜皮,都能炒作成轶闻趣事成为卖点。我们普通人就是生活在鸡毛蒜皮之中,但是写作者要从这中间发掘出真善美,先要有一颗平常心,其次才是升华。读了王珍关于亲情的那些文字,其父其母其妹其儿的形象真的跃然纸上了。难能可贵的是,对于这一类文字,王珍也总能点到为止恰到好处。以前所谓“小女人散文”遭人垢病的主要原因就是自来水龙头一开就忘了关了,没完没了。

所谓创作,就是把没有的东西变成有的,我们又俗称虚构。从王珍这本书上看,这样的文字并不多,比如在言情这一部分中,她只是局部的有所虚构,这大概跟王珍在报社工作久了有关。凡是写作总得采访,丁是丁,卯是卯,这当然是一种好的报社的写作风格。但就文学创作而言,我以为应该有更多的路可走。这就包括直面自己的内心,把希望和理想,把梦想和荒诞都写出来,因为作家的任务除了再现事实和真实,还可以创造一个真实,那可以是一种心灵和艺术的真实。在这一方面,我觉得我是可以和王珍共勉的。

从写作到创作,就需要一个角色的转变。如果说写作还可以是“本色”的话,那么创作就得转换成“角色”了。记得王珍的前一本书就叫《城市角色》,写了城市中的各类人物“角色”。我认为就一个作家来说,本色是极为重要的,这就所谓文如其人。有的人一生就用自己家的那口井,就写自己的那一点本色,我以为这也非常好。我在想,有的时候我们也可以从本色走出去,也可以文“不如”其人,这是一种尝试,一种冒险,也很可能一点都不成功,也很可能把自己的那点看家本色都找不回来了。但是,你不尝试你就连失败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恰恰又是最大的遗憾和失败。对于一个热爱文字的人来说,重要的是不断地尝试,不断地挖掘潜能。有的时候,我们看到别人的作品会惊叹,但如果你自己去写了,你会发现这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从写作到创作,从本色到角色,还有一个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问题。像王珍目前这样的名气和状态,找她写和她要写的一定很多,这要有所不为也是比较困难的,何况还有生存的压力。不过我相信,王珍的下一本书,一定会有更大的突破,那个时候,爱不仅是一帖良药,爱更是爱本身。

我也相信,对于王珍,写作是一种幸福,创作更是一种幸福。

(孙昌建:杭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