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云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小雨,你这麽说就不对了,谁说娘亲不担心我了?她这么做是不希望我时时处处依赖父母,你忘了小时候娘亲跟我们讲过的雄鹰的故事?若在父母的羽翼下过一辈子,固然无惊无险,但永远也成不了搏击长空的雄鹰。”
龙沛雨忙道:“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我也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探头往外看了看,悄声道,“娘亲自给你准备了各种药物呢,比如说金疮撒、跌打丸、止血丹……啧啧啧,看把你美的!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上了!”
龙行云拍了拍自己的包袱:“这些我都准备好了!我说药室怎么这几种药这么齐全呢!哈哈,小雨,哥哥这便走了,你要乖乖听话!”
“喂!”龙沛雨一把扯住龙行云的包袱,“你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不去跟爹娘辞行?”
龙行云深深吸了一口气:“不了,我怕我会忍不住掉眼泪,你知道的,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嘛!”轻轻掰开妹妹的手指,把包袱系在背上,大步走出了房间。一直来到竹海外面,他才顿住了脚步,第一次回转身,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扬长而去。
黛玉站在小楼第三层,目光似乎要穿透竹海,跟着儿子远行。
龙天逸在她身后,轻柔地把她圈在自己怀中,柔声道:“舍不得了?”
黛玉叹了口气:“舍不得……为了儿子好,也要舍得啊!”
龙天逸点了点头:“行云这孩子虽然有时调皮,有些不羁,但是骨子里还是很厚道的,也很聪明,不会吃大亏的。”
黛玉转过身来,看着龙天逸的眼睛:“虽说如此,但你还要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跟着他走一段日子,确信他不会惹事、出事,才能放心。”
龙天逸笑道:“遵命!”在黛玉面颊上轻轻一吻,双足一蹬,直接穿窗而出。
黛玉伸手摸着脸颊,如玉的容颜微微有些泛红。虽然已经成亲十几年,但是他们两个人总能有那种新婚的甜蜜,甚至,她还时时有着少女时代的娇羞。
心满意足的轻轻一叹,有一个如意郎君,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她这一辈子算是被泡在了蜜罐里了!
过了半个月,龙天逸返回家中,笑吟吟说道:“我们的儿子一路上似模似样,我想了各种法子试探,他均能一一顺利破解,我直到看着他进了保定府才回来的。”
黛玉点了点头:“既是如此,咱们也该动身了,小雨这丫头早就耐不住性子了。”
龙天逸一边帮着黛玉整理行装,一边问道:“咱们去了杭州,然后去哪里?”
黛玉笑道:“说是去林大哥那里,但是我以为小雨虽是女孩儿,也要增长见闻才行。我知道你也是安的这个心思,放心吧,我没意见的。我们一路南行,可以带着小雨游览一些名胜古迹,了解各地风土人情,这样边走边游,到杭州之时,恐怕已经是一年多两年之后了,在杭州我们总要耽搁一些日子,之后去哪里便是你说了算吧!”
龙天逸也来了兴致,拉着黛玉的手兴冲冲说道:“既是这样,放下小雨,我们继续一路南去,领略一番天涯海角的风光,如何?你还没有见过海,到了那里便知道,八百里洞庭湖根本不算什么,而且海南风物异于内地,有一种树名叫椰子,高逾三丈,树顶结有椰果,大者如斗,果汁似乳,非常美味;还有一种果子名叫菠萝,质地脆嫩,酸甜可口;还有……”
黛玉一笑:“行了,你便是不这么说,我又岂能不陪你去?况且天涯海角还有当年苏东坡被放逐时留下来的遗迹,去看一看也是好的。何况我曾在书上看过,琼州多异族,服饰与中土相差甚远,也有极大的好奇心呢!”
夫妇二人带着龙沛雨一路游览,历经一年零四个月,终于抵达杭州,在杭州滞留了两个月,与林之羽叙谈了别来之情,便告辞南去。
龙沛雨出奇的乖,含笑目送父母离开干舅舅家,等车而去。
黛玉夫妇上了船,黛玉却皱眉对龙天逸道:“你不觉得小雨有些奇怪么?这不似她的风格啊!”
龙天逸把一根食指竖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悄悄来到舱门边,猛地将门拉开,一个小巧的身子“哎呦”一声滚进船舱里来。
黛玉一声惊呼:“小雨?”
龙沛雨已经换了男装打扮,活脱一个小厮,满脸摸的都是煤灰,尴尬地吐了吐舌头:“这样也能认得出来啊?”
龙天逸拎着她的耳朵笑骂:“你以为猴子能跳出如来佛的五指山?还不快去洗脸?”
龙沛雨一头扎进黛玉怀中不住地撒娇:“人家早就听到你们议论天涯海角的风光了,要是不去领略一番的话,非活活闷死不可!你们也不愿意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英年早逝吧?”
黛玉皱着眉把她推开:“你这样顽皮!还不快去洗干净,否则娘真要赶你下船了!”
龙沛雨一声欢呼,一蹦三尺高,一头撞在舱顶上,额头红了一大块,龇牙咧嘴地跑去洗脸、换衣服。
黛玉无奈地一抖手:“还要给林大哥写封信,不然这丫头凭空不见了,他们岂有不着急的?”
龙沛雨探过头来笑道:“爹娘放心,女儿临行之时已经给干舅舅、干舅母留了书信了,讲明了过来找爹娘,他们不会担心的!”
龙天逸忍住笑意道:“女儿想得周到啊!”
黛玉没好气的道:“都是你惯出来的毛病,惯于自作主张!”
龙天逸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喂,也别说,若是你当年有咱们女儿这点决断,会少吃不少亏呢!”
黛玉把脸一绷,嗔道:“我当年怎么了?若是我不好,你也不至于天南地北地到处找我了!”
龙天逸偷偷充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女儿吐了吐舌头,摇着黛玉的身子道:“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真生气了?我给你剥菱角,这是我上船前买的,最是新鲜了!你尝尝!”一手把剥好的菱角往黛玉唇边一送,另一只手偷偷伸到黛玉腋下轻轻一挠,黛玉触痒不禁,忍不住便笑了,龙天逸乘机把菱角送入她口中,又倒了一盏茶来,双手奉上:“娘子既然笑了,便是不再生气了,哦?”
龙沛雨在一旁咬唇不语,眼里满是笑意,两腮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黛玉横了这父女二人一眼,说道:“你们可仔细了,若是谁再犯错,一缕赶回家去!”一面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柳湖松岛莲花寺,晚动归桡出道场。卢橘子低山雨重,栟榈叶战水风凉。烟波淡荡摇空碧,楼殿参差倚夕阳。到岸请君回首望,蓬莱宫在海中央。”龙沛雨跑到舱门口,把舱门拉开,挑起半垂着的竹帘,细声细气吟诵着。
龙天逸碰了碰黛玉:“这丫头莫不是在模仿你的声调语气?”
黛玉笑道:“我问你,这是谁的诗?”
龙天逸想了想:“这风格,嗯,”他抬头看了看龙沛雨,龙沛雨调皮一笑,作出来三个口型,他忙答道,“定是白居易!”
黛玉笑骂:“你们两个串通了舞弊,该罚!”
一家三口一叶扁舟时时笑语,向着琼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