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玉秀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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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宝玉有那么一瞬的失神,似乎黛玉就是那误落凡尘的仙子,随时都可能乘风而去,慌忙上前几步抓住黛玉的纤纤玉手,语无伦次:“妹妹,你不能走!”

黛玉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笑道:“二哥哥这是从哪里来?”

宝玉自知失言,红了脸,看着黛玉那清透的笑容,如雪般清洁,如花般明媚,如水般灵动,他不由得痴了,呆愣愣说道:“妹妹,你可真美!”

黛玉粉面微红,抽身便走。

宝玉自知说话又冒撞了,只得跟在黛玉身后伺机赔不是。

黛玉走出一程,见宝玉仍小心翼翼地跟着,便道:“那边那么多姐姐妹妹,也没见你跟在我身后做什么?”

宝玉陪笑道:“适才得罪了妹妹,还请妹妹原谅。”

黛玉淡淡一笑:“既是兄妹,何来原谅不原谅的话?只是姊妹们都大了,该防嫌的就要防嫌,莫被那别有用心的人看见,倒说我林家的女儿不知羞耻!”

黛玉这话如同一声惊雷,宝玉脑袋里嗡了一声,整个人傻在了那里。

黛玉并没有回身,仍旧照直走,顶头袭人走了来,笑道:“姑娘可见到二爷了?”

黛玉向身后一指:“我才从那里过来,见他不知在做什么呢,你看看去不是?”

袭人笑着应了,看着黛玉走远,慢慢把嘴撇了起来,每日里就会装清高,每每宝玉去你那里,连门也不让进,今儿却背着人在这里拉拉扯扯!一扭身找了宝玉去,却见宝玉头上青筋暴露,脸皮紫胀,额边尽是冷汗,两眼直勾勾的,三魂七魄倒好似没了一半。袭人吓了一跳,连忙呼唤:“宝玉醒醒!宝玉醒醒!”

宝玉“哎哟”一声,向后便倒,袭人一个没扶住,两个人一同跌在了地上,袭人顾不得自己身上疼,只是看宝玉,却见宝玉两眼紧闭,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吓得眼泪直流,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呐!宝玉——宝二爷出事啦!来人呐!”

不一时,宝玉已被送入怡红院,贾母王夫人等哭哭啼啼赶了来,围着宝玉哭个不住。

王夫人叫过袭人厉声问道:“你是跟宝玉的人,你倒说说,他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袭人十分委屈,刚要说话,却听小丫鬟说道:“宝姑娘林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来了。”

一听到“林姑娘”三字,宝玉“哎哟”一声哭了出来!

贾母慌得直叫:“我的儿,你到底是怎么了?”

宝玉双眼直愣愣看着黛玉,没有说话,眼泪却狂涌而出。

黛玉微微颦起秀眉,顿住脚步,想要抽身离开;宝钗心中五味杂陈,宝玉虽然一向爱在女孩群中玩耍,但他对那些女孩子都是维护之心爱惜之意,是对女孩子纯真美好的欣赏,唯独对黛玉,那是不同的,什么时候他能不吝惜地把目光投向别人?要知道,世间并非只有一个黛玉是独一无二的!

黛玉后退一步,却和探春撞在了一起,探春轻声问道:“林姐姐,怎么了?”

黛玉摇了摇头,该面对的,终究是躲不过的,敛了眸光,跟在迎春身后,先给贾母王夫人行了礼,这才一同问候宝玉。

宝玉嘴唇动了动,眼光在黛玉脸上滑过,看不到她的神色,但是这么多人都在,林妹妹说过,该防嫌的就要防嫌,不能给她难堪啊!惨然一笑:“原来,得不到的,终究是得不到……”

“宝玉,你说什么?莫不是魔怔了?”贾母慌了神,两行浊泪在布满皱纹的脸上蜿蜒。

王夫人皱着眉瞅了袭人一眼,快步走到床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我的儿!你不要吓唬为娘!你若有个好歹,可叫我……”她下面的话被泪水淹没了。

宝玉收束心神,深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都是宝玉不好,叫老太太和太太担心了,都是丫鬟们不省事,我不过一时被气噎住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值得把老祖宗和太太惊动了来!”

王熙凤从外面走了进来,悄声问道:“宝兄弟是怎么了?我已经叫人请了王太医过来了。”

贾母笑道:“还是凤丫头想得周到,我们都慌了,连这事也忘了!既是请了太医来,就请进来诊个脉吧!”

宝玉摇着贾母的胳膊撒娇道:“好祖宗,我已经好了,何苦来又叫他进来?”

王夫人摇头叹息:“真真胡闹!”命凤姐带着姊妹们躲到屏风之后,又叫丫头们回避了,亲自搀着贾母到了偏房中,就有贾琏陪着王太医进来了。

诊脉之后,王太医笑道:“宝二爷没什么,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有些痰迷,我写个房子,照方吃两剂药就好了。”

一时送走王太医,贾母又把跟宝玉的丫鬟们骂了一顿,又嘱咐宝玉好生养着,便带着众姊妹要走。

宝玉忙道:“好祖宗,叫姐姐妹妹们多陪我一会子吧?”

贾母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莫不是个丫头投错了胎?一时半刻也离不开这些姊妹!”

王夫人临行之时给袭人使了个眼色,袭人会意。

到了晚间,袭人推说头疼要到外面走走,叮嘱麝月、晴雯好生侍候。

晴雯笑道:“你还是别去了,这屋里除了你,谁还会服侍人呢?我们一个个笨的笨、懒的懒,那里离得了你袭人姐姐啊!”

袭人怎能听不出她话里的讥刺之意?只是此刻还不是翻脸的时候,笑了笑,便走了出去。回头看看没人注意,一径出了大观园,直奔王夫人上房。

王夫人呆呆地盯着眼前跳动的烛火出神,宝玉病得奇怪,好的也怪啊!

“太太,袭人来了。”丫鬟金钏儿在门外轻声说道。

王夫人把手炉提起来,道:“叫她进来,你去把这个手炉的炭换了,过一会子再送来。”

金钏知道王夫人有私密话要和袭人说,乖巧地接过手炉,顺带把小丫头们也都叫走了。

袭人给王夫人行过礼,有些手足无措,她原是贾母身边的丫鬟,后来分到宝玉身边的,王夫人并不如何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