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玉秀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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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姑娘!”雪雁一手举着扇子遮阴,一手扬着手帕找了来,见黛玉脸上微有泪痕,不禁生疑,“姑娘这是怎么了?”

忽见旁边一阵窸窸窣窣声响,两个老婆子慌里慌张跑开了。

黛玉惨然一笑:“雪雁,你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不比旁人,有什么话,不能瞒我。”

雪雁见黛玉气色不比往日,有些慌了:“姑娘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黛玉拉着雪雁在花荫下的石头上坐了,问道:“你常在园中走动,可曾听到过什么话?”

雪雁脸色一变,她本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可王嬷嬷临行之时再三叮嘱,切不可令姑娘伤心,紫鹃也时常耳提面命,因此纵有什么闲言碎语,也只藏在心里,今日见黛玉这样一问,又有那两个落荒而逃的婆子,便知黛玉受了她们的歹话,心里生气,叫道:“我去告诉大奶奶三姑娘去!”

黛玉忙伸手拉住她,脸色变得雪白,知道比方才听到的更不堪的话,还不知有多少。

雪雁气鼓鼓的:“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黛玉勉强一笑:“她们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刀枪罢了。我们回去还是请薛姨妈搬回去的好,毕竟是别人的母亲,我怎好总是霸着人家?”

宝玉随同贾府众人去给老太妃送灵回来,刚一到怡红院便叫过来晴雯,问道:“林姑娘这一向可好?这暑热天气可没中暑吧?”

晴雯忙道:“你若想知道何不亲自过去问问?我听见说,林姑娘前一阵子不知受了什么气恼,病了好几天呢,这会子也不知道大安了没有。”

宝玉听了急得心里猫抓一般,急急忙忙换了衣裳,迈步就走。

袭人急得在后面追着喊:“扇子!”及至出得门来,早不见了宝玉的踪影,只得叹了口气转身回去。

忽听有人叫她,转身一看,却是王夫人房中的小丫鬟,忙问怎么了,那小丫鬟笑道:“太太叫你去呢。”

袭人心中微微一动,左右看看无人从怀中摸出一枚金戒指塞进那小丫鬟手中,拉着她的手一径走了。

宝玉惶惶急急来到潇湘馆,却吃了一个闭门羹,门上看门的婆子笑道:“二爷且别处逛逛去吧,林姑娘这几日身上不自在,说了,谁也不见。”

宝玉笑道:“我也不一定要进去,我只想知道,林妹妹身上可好些了?”

那婆子有些为难,黛玉已经好几天没出过房门了,她们如何知道黛玉怎样了?

紫鹃听见外面说话走了出来,一见宝玉笑道:“嬷嬷们,姑娘请二爷里面坐呢。”

宝玉巴不得这一声,连忙走进房去,却见当地垂着纱帐,将内外隔开,只能看到黛玉那似真似幻的倩影,正摸不着头脑呢,黛玉发话了:“二哥哥,只为男女有别,妹妹就不请哥哥进来坐了,这么大热的天,难为你过来看我。”

宝玉纵有满腹的话,听见黛玉如此疏离淡漠,也吐不出一个字了,过了半晌才说:“妹妹可大安了?”

黛玉仍旧淡淡的:“本来也没什么,只不过我心里懒了,不想出去,倒并没有生病,有劳哥哥费心了。”之后就不再做声。

宝玉呆呆坐着,心中五味杂陈,虽然进了潇湘馆,到底还不能见林妹妹一面!

袭人手里捧着一包药走了进来,见宝玉黛玉二人一个帘内一个帘外坐着,有些不解,“你们姐儿两个,今儿是怎么了?”

宝玉勉强笑道:“你倒说说,林妹妹如今待我,倒如同外人一般。”

黛玉见袭人进来,忙让座,又命紫鹃倒茶。

袭人一面道谢一面说道:“我才从太太那里来,太太说正好给姑娘配的什么人参养荣丸才送了来,叫我顺路给姑娘带来。”

黛玉命紫鹃接了,又道谢:“难为姐姐亲自跑这一趟。”

说了一会儿闲话,黛玉笑道:“我也乏了,也不虚留你们了,紫鹃,你代我送一送吧。”

走出潇湘馆,宝玉拉住紫鹃的袖子,问道:“紫娟姐姐,我怎么觉着林妹妹好像变了个人呢?”

紫鹃瞥了一眼袭人有些僵硬的面孔,笑着把手抽回,说道:“姑娘一向都是这样啊!倒是二爷,如今年纪大了,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和姐妹们拉拉扯扯,叫人看见了不像,难免有那起小人乱嚼舌根子。”

宝玉一惊:“莫不是林妹妹听见什么了?是谁黑了心的胡说?”

紫鹃笑道:“姑娘说了,这叫做‘防患于未然’,其实并没有谁说过什么,只是大家年纪都大了,总该守规矩,不然不成个体统。”又推袭人,“你们出来也好一阵子了,还不快回去?这样热天也该好好洗洗才是。”转身回去,就命婆子关院门。

袭人气怔了,半晌才说:“紫鹃这蹄子是说谁不守规矩呢?”

宝玉被紫鹃一番话说的失魂落魄,呆愣愣说道:“自然是我,唯有我才这样到处乱跑,本该跟兄弟们一处的,却只和姊妹们厮混!”

紫鹃回到潇湘馆,问黛玉:“太太如今对姑娘的事越发上心了,竟不错日子的想着来给送药,”捧起药来一吸鼻子,不由的皱眉,向黛玉道,“姑娘,这回的药有些不对劲,跟以前的那些好像不大一样。”

黛玉命雪雁把纱帐挂起,摇着扇子轻轻说道:“管什么一样不一样,反正我也不吃。”

雪雁却皱了皱眉,说道:“我去把以前那些拿来。”

黛玉靠着凉榻假寐,雪雁却和紫鹃一道把那些药拿过来作比对,嘁嘁喳喳了好一会子。

日落之时宝钗探春等结伴过来瞧黛玉,几人谈笑一番,因探春说要再举诗社,黛玉笑道:“你且别忙,还是等云丫头来了再说,省得又抱怨咱们。”

宝钗走到黛玉书案旁,听了这话抬起头来,抿唇一笑:“颦儿莫不是会卜卦?我前儿听我妈说,湘云的叔叔升了外任,老太太说要接了她来长住呢。”展眼看见案上有一叠诗稿,便拿起来看,见内中有一首长诗,写得过分哀婉,便悄悄袖在手中,要回去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