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玉秀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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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赵哲远摇了摇头:“她老人家一向居无定所,向来都是她找我,从来无需我找她。”

龙天逸轻轻呼出一口气:“我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就不打扰了,他日京城再见。”他起身拱手告辞,就此离开了扬州。

其实,此时此刻,他心心念念的黛玉,就在扬州……

童颜姥姥救下黛玉,满是疑惑,她不明白,为何黛玉的伤口竟然能够不药而愈?

她只不过是封住了黛玉伤口附近的穴道,都没来得及替黛玉止血上药,就看着黛玉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不出两天,已经恢复如初,甚至连一道浅浅的疤痕都没留下。

黛玉对自己的这种变化也是莫名其妙,她隐隐觉得似乎和龙天逸送给自己、而后又融入自己体内的绛珠有关,只是不敢确定。

待伤势痊愈之后,她便请童颜姥姥帮自己寻回了云溪云岚姐妹,拜别童颜姥姥,到一个秘密地点取了重要物事,启程赶往京城长安,为免龙天逸担心,并未写信告知自己受伤一事。

与九年前初入长安颇为不同,此时她不必担心贾府中的勾心斗角,她要做的就是访查明白,北静王水溶到底是不是宝玉口中所说的贤王。

到达长安之时,刚刚进入八月,天气渐渐转凉。

一路上她们碰见了不少消夏回来的京官家眷。

依稀听说北静王如今闲居府中,他的正室王妃又于上月亡故了,此时闭门谢客。

黛玉和云溪云岚互相望望,虽然云溪姐妹比黛玉强些,是常走江湖的人,可是对人情世故也不甚了解,都不知如何才能探听得出想要了解的讯息。

最后还是黛玉拿了个主意:“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市井传言虽有舛错,也未必没有确切之信。”

云溪二人点头称是,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竟然在宁荣街附近找了家小客栈。

黛玉对此未置一词。不过想到自己曾住过的枕梦阁、潇湘馆,心里还是感慨不已,甚至有心去故地重游。

云溪看出了她的心思,悄悄说道:“姑娘,宁荣二府里如今空无一人,姑娘若想过去散淡散淡,倒也不错。”

黛玉本来还在犹豫,云岚却凑了上来,怂恿道:“好姑娘,我听说那大观园里景色着实不错,也带我们领略领略岂不好?”

黛玉无奈一笑:“好却是好,只是那里都被封了,我们如何进得去?”

云岚满脸的自得:“我的姑娘,你也太老实了,凭我们姐妹俩的本事,那么一堵破墙算得了什么?我这就去准备点吃喝,今晚咱们就去,好好在里面逛上几天!”

黛玉见她如此热情,倒不好再说别的了。

是夜三更天,云溪云岚架着黛玉翻墙而入,在黛玉的引领下,来到了曾经繁盛无比的大观园。

想当初:

落絮轻粘柳絮词,飞花相伴桃花行。

海棠生春添素雅,秋菊绽蕊逞才情。

诗联月下凹晶馆,赋品红梅芦雪亭……

虽然悲欢哀乐俱各不同,这里毕竟曾有自己一段难忘的回忆。

听着黛玉对过往的娓娓道来,云溪云岚感慨良多,时而掩口娇笑,时而蹙眉长叹,时而潸然泪下。

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走到了潇湘馆。

云溪笑道:“这里就是姑娘的故居啊?翠竹曲栏相映成趣,真是个清幽所在!”

云岚早已等不及了,拉着黛玉迈步就往里面走。

房中陈设依然,只是王夫人强行送来张贴的俗滥字画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惜春的画、探春的字、众姐妹的旧诗,甚至还有一架瑶琴。

不用问黛玉也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宝玉在维护。想到宝玉的一片痴心,忍不住心中一片凄然,不知他如今下落何处。

云溪云岚连忙点上蜡烛,打来清水,把屋里屋外收拾的干干净净,请黛玉休息。

往事如潮,黛玉如何睡得着?

终于披衣起来,取下架上的瑶琴,推门而出,悄悄来到凸碧池,池水依旧,曲桥的栏杆却已漆色斑驳了,无人修剪的花木也透着几分荒芜凄凉。

她把身边带着的坐褥铺在地上,将琴横在膝头,素手一划,泠泠的琴声便在纤美的指尖缓缓流淌。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斩不断的情丝,挥不去的身影……

娘亲,爹爹,为了心中那点执念,竟然使得我们一家四口仅余一人!然而,又不能说你们做的不对,毕竟我们一家的不幸将换来扬州,甚至整个江南众百姓的安居乐业。

晶莹的泪水顺着苍白的面靥滚落,一滴滴打湿了琴弦。

一个白色的身影痴痴的看着月下那个仙子般的人儿,听着那哀婉动人的仙乐。

为什么,那一滴滴眼泪重若千钧,悉数砸在了自己心头?

为什么,自从看到她,自己的眼光就再也移动不开分毫?

为什么,这被天子下令封锁的大观园会出现这样一个飘逸的人儿?

她是人,还是仙?

白衣人思绪万千,渐渐从自己藏身的花木间走了出来。

似乎感应到有人在侧,黛玉手下的琴弦“铮”的一声断了一根,她吃了一惊,忙掏出手帕拭去了面上的泪珠,怀抱瑶琴,匆匆离去。

那白衣人眼看着黛玉离去,却并未出声阻拦,只因黛玉临行前那惊鸿一瞥已经令他陷入了痴呆状态!

那是怎样的一副仙颜啊!单单那双清澈的无以言喻的眸子,就已令他心颤不已!

月如钩,星辉黯淡,那女子却如同光华闪闪的明珠,照亮了他的心扉!

许久许久,他终于从呆滞状态中清醒过来,却懊恼地发现自己依然错失了与仙子亲近的时机!

疾步走到黛玉曾经的停留之所,鼻端依稀能够闻到一丝优雅的清香。

他弯腰捡起黛玉匆忙间不曾带走的坐褥,禁不住浮想联翩。

这时,一个青衣童儿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茶壶茶碗。

他可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去烹了一壶茶的功夫,自家主子竟变了个人似的,拿着一个坐褥一会儿蹙眉长叹,一会儿喜笑颜开。本来是想拉他来散心的,谁知……唉,只怪王妃的逝去,给主子打击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