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岚看了黛玉身后的水溶一眼,拍了拍胸口:“是……是佘滟波的师父!姑娘,快走!”
远处已经出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
情况紧急,水溶忙道:“三位还是到小王府中暂避一时吧?”
黛玉看了看身负重伤的云溪姐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这就麻烦王爷了!”
水溶脸的喜色一闪而逝,神色凝重的招呼出左右隐藏的暗卫,叫他们抵挡一时,自己护着黛玉三人抄近路返回京城,路上早有手下人预备了马车,黛玉三人上了一辆车,水溶骑了一匹高头大马护卫在侧。
黛玉简单替云溪二人包扎了伤口,问道:“佘滟波的师父是什么人?你们怎么会和他遇上的?”
云溪摇了摇头:“这事我们也没料到。我们在市集上买好了东西,雇了一辆骡车,正准备走的时候,有一个老奶奶过来举着一张画像来问我们。那画像上的人就是佘滟波。”说着略带责备地看了云岚一眼。
云岚低下头去,一脸愧色,小声说道:“都怪我,要不是我大惊小怪的,那老婆子也不至于缠上我们……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舌头的,竟然跟她说佘滟波之死跟姑娘脱不开干系,所以她就逼我们说出姑娘的下落。我们不肯,所以就弄成这样子了……”
黛玉叹了口气:“这又怎能怪你们?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说话间已经来到北静王府后门,水溶道:“林姑娘,为了避人耳目,只得委屈姑娘了。”
黛玉摇头微笑,下了马车,在水溶的带领下进了北静王府。
王府之奢华自然比贾府又是另一番景象。
黛玉对此毫不在意,云岚却撇着嘴道:“也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才堆砌出这么豪华的府邸!”
水溶略显尴尬:“这座府邸经过了四世人的修缮扩建,才有今日之规模。”
云岚还要说什么,被云溪碰了碰手肘,只得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水溶将三人安顿在一座小花园中——花园名叫秋韵,园里有一座小小阁楼,此外凉亭轩榭一应俱全,桂子飘香、菊花绽蕊,秋海棠随风摇曳,倒也十分清爽宜人。
水溶安排她们住下,又拨过来四个丫鬟服侍,便告退了。
黛玉暗暗点头,此人倒也还知礼仪识进退,他若一味赖在这里不走,自己也还不能说什么。
云溪见左右无人,笑道:“这位水王爷倒也不是那等狂蜂浪蝶,想必都是我们一开始看错了他。”
云岚哼了一声:“表面文章谁不会做?要我说,姑娘还是要提防着他点,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明里他是这样,谁知暗中又是怎么一副嘴脸?那龙相公还不是一脸正气,不也……”
云溪忙瞪了她一眼,不令她再往下说,再看黛玉的脸色,已经黯淡下去,忙用别的话岔开。
就这样,黛玉三人在北静王府住了下来。
水溶偶尔也会过来看看黛玉,但每次只是远远观望,并未踏进球运园一步。只是关照下人多多体贴照顾黛玉三人。
云岚对他的看法也慢慢好转起来。
忽忽重阳将至,九月初八这天下午便有人送了茱萸过来,只站在门口,等候服侍黛玉的丫鬟过去取。
丫鬟清露走过去笑道:“雪姐姐,你又不是男人,怎的也不敢进来?”
那雪姐姐叹了口气:“我这副丑样子,只怕吓到园里住的那位姑娘。”不知为何,她的声音故意提得很高。
黛玉本在园中看着云溪折菊花,云岚说她姐姐最会用各色花卉烹饪,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黛玉一时好奇,便要领略一番。
食花也算是一件韵事,古已有之,屈原就曾有“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的例子。
云岚一边帮着姐姐采撷菊花,一边听黛玉讲述有关食花的典故,不禁笑道:“咱吃饭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听了姑娘这一番话,到好似每天做神仙而不自知呢!”
黛玉抿唇微笑。正在此时听见了那位雪姐姐的话,她的手一抖,手里一枝洁白的秋菊掉在了地上,急转身抬眼去看,唇瓣微微颤抖,呼唤道:“雪雁……”
前来送茱萸的这位“雪姐姐”,正是雪雁!数月不见,雪雁已经换了打扮,头发盘起,开了脸儿,左边面颊上有一道寸许长的疤痕,整个人也没了昔日的活泼,很有些沧桑的意味。
听见黛玉唤她,雪雁眼里涌起泪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姑娘,我可找到你了!”
黛玉几步走到她跟前,也有些哽咽了,抚着她面颊上的伤痕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几个月你都在哪里啊?”
云溪云岚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走过来拉着她们走到了亭子里,按着她们坐下,云溪道:“雪雁姐姐,我是云溪,她是云岚,我们早听姑娘念叨了你不知多少遍了,你们在这里慢慢聊着,我们去准备晚饭。”说着给云岚递了个眼色,一起离开了。
雪雁擦了擦眼泪,勉强笑道:“姑娘只怕还不知道,我……我已经嫁人了。”
“那人对你好不好?”黛玉拉起雪雁的手,轻声问道,只要雪雁有了好的归宿,她也高兴啊!
“嗯,”雪雁缓缓点头,脸上一片娇羞,“这事没有事先和姑娘说,姑娘不怪我吧?”
黛玉笑道:“傻丫头,这说的是什么话?姑娘盼着你过的好呢!”又问,“那人是做什么的?”
“他是北静王府里的幕僚,”雪雁说到自己的夫君,脸上有一抹甜蜜的潮红,“他叫郑天星,两个月前是他救了我的命,我……我那时受伤极重,他为了救我费尽了心思。我好了之后,他便跟王爷提出来要娶我。王爷却要他问明白我是否愿意,说是万万不能委屈了我……”
黛玉心中一动,未曾想过,水溶的心地竟是如此善良!
雪雁继续说道:“后来王爷给我们操办了婚事,还在王府外面给我们置了一所宅院,我们只需要白天过来伺候,晚上就能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