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凤,你……”
“丹姐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柳凤嘴角轻扯,轻哼了一声,“以后这种事情你们也少在那里想当然。弄坏了春香阁的名声,丹姐会放过你们吗?自己好好想想要怎么死再去做事。”
柳凤的态度让蓉月心中不好受了,要说蓉月现在的态度,已经够谄媚的了,她以前哪有这样过?她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在“尹淑丹”来春香阁的时候去帮忙,没能够在第一时刻得到信任。要不然,哪里还轮得到柳凤对她指手画脚的?
柳凤前脚走,蓉月想也不想就吩咐小厮把人给轰走,免得影响生意。
温新凉见柳凤去而又反,可下面依然乱闹腾,心中多少有点不悦,还没有开口责问,便听柳凤说道:“丹姐,下面有个人说要见你,不过,看着不像是富家子弟,所以他们没有放进来。你看,要不要把人给赶走?”
柳凤话还没有说完,温新凉已经向楼下赶去了。她等了三个月才等来的人,怎么能够不见?若是不见,她不就成了骗子了吗?
然而,当温新凉走到楼下的时候,蓉月的责骂声也刚好到了顶峰:“你看看你这模样,哪里会是丹姐的客人?说谎都不说一点像样的,你要是要钱,我们给你一些就是了,赶紧走开,不要在这儿惹晦气。”
“春香阁又不是菜市场,何故如此吵吵嚷嚷的?”温新凉站在后面,不冷不热地说道。
蓉月转身见到女子,赶忙放低了音量,笑道:“丹姐,有个乞丐说要见你,还说是你让他来的。这种人就应该哪里来的哪里去,一点都不知道……”
“进来。”温新凉冲着门口低着头的天政说道。
两个字,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蓉月,她回过神来,才颤抖着声音说道:“丹姐,他只是个乞丐。”
温新凉眼角一挑,淡淡问道:“谁告诉你他是乞丐的?他自己吗?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们,人不可貌相?他是我的故人,我也确实说过让他来找我的话。你们不经禀报就在这里胡乱下决定,是在藐视我的权威吗?”
跟过来的柳凤也惊了一跳,她纯粹就是不爽蓉月才故意去做了这么一件事情,但没想到还被她歪打正着了。
见蓉月还要再狡辩,柳凤连忙走到跟前,小声道:“不想再受罚,现在就闭嘴吧。”
蓉月虽然不服气,可碍于之前那样的惩罚让她颜面尽失,她实在不想再尝试一遍,只能够抿紧了嘴唇,不再言语。
蓉月恶狠狠的目光温新凉不是没有看到,要是天政因为挨骂而自尊心受损离开了,她一定不会放过蓉月。不过现在,还不是处罚蓉月的时候。
转过脸来,温新凉低声说道:“上来吧。”
天政一声不吭,只顾低着头跟着温新凉上楼,看看春香阁中的富家公子们,随便挑一个都看起来要比他现在的状况强上千百倍,也不怨门口的人会拦着他了。
到房中,温新凉阖上门,歉意道:“这种地方的人,都是那样的眼光,不需要我明说了吧?今天的事情,我会处理他们,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他们不放我进来,有他们的理由,算了。”天政苦笑道,“我现在,和丧家犬的区别不大。”
温新凉皱起眉,她觉得天政的性格变化太大了,要不是因为还是那张脸,她险些要以为,她认错了人。
倒了杯茶水,将水杯推到那人面前,温新凉深呼了口气,随口问道:“你来我这儿,是因为什么事情?”
“少爷醒了。”天政一字一句道。
“他……他还好吗?”温新凉咽了咽口水,眼眶竟然有些湿润了。
“少爷醒来之后的第一条命令,就是不允许属下向小姐透露他的情况。”天政小声说道。
“那你怎么还来?”温新凉扯了扯嘴角,微有些无奈,然而,她吸了吸鼻子,却是满怀诚意地继而又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了,能够让我知道他的消息。”
温新凉不清楚天政的来意是什么,但天政做的一切,她的心都能够感觉得到。韦东时不愿意见她,她可以不去,可她没有办法就这样失去他的消息。
知道他一切都好,温新凉也可以放心一些。
“属下请小姐,救救少爷。”说罢,天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倏地跪了下来。
温新凉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连忙伸手去扶,一边惊恐道:“天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啊!”
天政抬起头,轻声说道:“如今属下能够求的,也只有小姐您了。只要小姐能够答应救少爷,属下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温新凉惊诧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的讶异不言而喻。从她认识天政开始,她就清楚,这是一个极其有自尊心的男人,而且经过试探之后,也证明了他和天顺对韦东时都是忠心耿耿。
从天政说,韦东时不让他来的时候,温新凉就觉得有些奇怪,如今又听他求救,她心中更加不安和紧张起来了。
抿了抿唇瓣,温新凉淡淡说道:“你先起来吧,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我一定会尽力去做。”
天政长呼了口气,应道:“谢小姐。”
“可我不知道,我能够做什么。”温新凉说着,多少都有点局促不安。
“少爷的情况并不好,大夫说,少爷现在就是求死不求生了。”天政轻声说道。
“求死?为什么?”温新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雪域山庄这一次出事,其实是少爷和他之间的了断。反正都是要面对的,在小姐离开山庄之后,少爷就把他培养的人全都叫了回来,想和庄主决一死战。虽然从表面上来看是成功了,但少爷付出的代价要更大……”
“是……什么?”温新凉犹豫了一下,不安地问道。
“我与少爷如今都成了废人,武功尽失。当日天顺替少爷挡了一剑而亡,我被砍下一臂,而少爷则是被挑断了脚筋。”天政屏息说道。
温新凉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设想过,韦东时的情况必然不算好,要不然也不会不向她求助,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情况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温新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笑:“他这个人,有点孤傲,是因为觉得丢脸,所以才不允许你来吗?”
“不全是。”天政应道,“如果换成其他人,而不是小姐,或许少爷还会去求助。”
“为什么不能是我?”温新凉莫名其妙地问道。
问话的时候,温新凉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憋屈。她是那么喜欢着那个男人呀,虽然一直没有说出口,不过那种心思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要不然,她也不用这么苦恼。
相处的时间多一天还是少一天,对温新凉来说并没有多少的差别。她可以靠着回忆去生活,也不是一定要和他见面的。所以,韦东时说不见的时候,她可以忍,忍到他改变主意为止。
温新凉原以为,韦东时对所有人的态度都会是这样,到时候即便他想开了,第一个想到的人也会是她。可如今呢?竟是把她放在了最后吗?
温新凉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因为韦东茂的事情,弄得韦东时根本没有办法再信任她了。要早知道会引发这后面的一连串连锁反应,她当初绝对不会那么冲动的。
“因为少爷,很久以前就对小姐有一种不一样的感情了。”天政的声音很轻,好像风一吹就会被吹散似的。
温新凉还在无限伤感为什么她不是韦东时相信的人,却听到天政的下一句话,整个人都惊呆了,完全说不出话。她的心,她了解,不过,韦东时的心,她却一点都不明白。
隔了好一会儿,温新凉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笑着说道:“天政,不要拿我开这种玩笑,好吗?我的心脏一向不太好,经不起你这么惊吓。”
“我没有开玩笑。”天政斩钉截铁地说道,“少爷对小姐的情愫是如何的,没有人比我和天顺看得更清楚。”
温新凉承认,对面坐着的人和天顺是韦东时最信任的人,韦东时有什么动向他们一定都很清楚。但就是因为他们太亲密了,反而天政说的话没有那么真实了。
现在韦东时的状况不必多说,自然是需要帮忙的,可江湖上,愿意帮忙的人,却已经稀稀落落。即便是真的有心要帮的,恐怕也少有有能力的,或者是真的不图什么了。
像温新凉这样,无偿伸出双手救人于水火之中的,难道很多吗?所以,并不能怪她多想,实在是情况特殊,她不得不怀疑,所有的一切都是天政为了拯救韦东时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天政和天顺一样属于忠心不二的那一类型,他们可以贬低自己,但不会让主子受到半点委屈。
雪域山庄这事动静已经弄得太大了,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要是托付错了人,很可能踏出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温新凉咽了咽口水,深吸了口气,调整好了呼吸才说道:“天政,我会帮忙的,所以把你那套说辞收起来吧。他对我,本就没有多少感情,你又何必说出这些谎言来伤害我和他?”
“我没有说谎。”天政郑重其事道。
“我上一次离开雪域山庄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你和他的谈话内容了。你们都因为茂儿的死……很难过。这一点,我必须得说一声抱歉。”温新凉抿了抿唇瓣,不自觉地低下了脑袋。
“小姐就因为这一点,怀疑我说的话吗?”天政反问道。
取过杯子喝了口水,温新凉轻笑道:“就这一点,还不够吗?”
虽然温新凉很想说,他们是因为韦东茂的死在怨恨她,但这话,连她自己都不忍心说出口。她明白自己这样是有些自欺欺人了,可她的心口实在疼得厉害。
“够。”天政应道,不过随后他又抬起头,继续说道,“然而,那天小姐不就在书房窗户底下听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