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丑后训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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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女人如水!可以如小湖一样轻泛碧波,也可以如汪洋卷起惊涛骇浪。女人,本就是柔而不弱!

妻子只要犯了《七出》之一,丈夫就可以毫不留情地将其扫地出门,而反过来,丈夫即便将《七出》中所有的戒律都犯过几次,甚至是八出,十出,妻子也只能默默承受……

这太不公平了!

她认为,若是为她夫者,必是能知她,懂她,接受她给予她平等相待的男子!只是……这世间男子又有谁能接受她这种惊世的念头?早看多了这世间的男女不公之事,对于婚嫁她早没任何憧憬了,甚至……有了一辈子不嫁的念头。

所以,对于数年前的那个“此女无颜”之论,她甚至在心里有些隐隐感谢,多亏了那一番话,让她能逍遥至今。

爹娘能包容她这般任性的行为,但是世人并不能理解,甚至会给予嘲讽。这些年来,尽管爹娘已经尽力将她保护起来不让她受到那些流言碎语的伤害,但她还是都听说了,外边人将她说得多难听,其实她并不在意,真的不在意,浮浮一世只有数十年,若还得那般顾着旁人的眼光而活,那未免太累了;她可以不在意,并不代表说家人都不在意……有几次看着娘因为外面的那些话而默默拭泪,让她这个当女儿的自愧不已……

秦舞衣看着那道橙黄的圣旨……入宫呵……

她觉得双臂阵阵抽痛,像鸟儿被断翅的痛,她好像已经看到那巍峨的红色高墙挡在自己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挡住了那远方的风景……

这种于其他女子而言是天降的恩宠,对她而言却是一种近乎毁灭的灾难!这若是让朝堂上那天之骄子知道,怕是要治一个蔑视君威之罪了!

“舞衣,爹去觐见太后……”秦风不舍地看着女儿:“爹去求太后,让太后劝皇上收回旨意!”如果能改变,就算要他拉下这张老脸去求人,他也愿意。

秦舞衣看着已经生出银丝的父亲,想到自己活到这般年纪,居然还让两位老人家如此操心,更觉不孝。她轻摇了摇头:“爹!您应该比女儿更清楚,那是圣旨,圣意不可违!”

她只是不懂,那个急万千权势于一身的男子,怎么会注意都她这个渺小的存在,甚至发下了这种惊人的旨意!这个疑问没人回答她……那个坐拥江山美人的男子,应当是一个几乎能让天下芳心尽倾于他的男子,他可以拥有后宫佳丽三千人,他可以享尽美人在怀,佳人在侧的左拥右抱,却注定会让爱上他的女人心碎一地,含泪一生,直到最后心死了,也不痛了,然后麻木地在那座高墙围砌的冰冷的后宫中,日复一日地重复看着日出日落……

那样的日子,不是她所想要的!

秦舞衣咬着唇,眼底闪过抗拒,凭什么……凭什么他一纸文书就决定她的一生!

难道真的已经是绝路了?秦舞衣眼底带着倔强的神采,她不会屈服的,天无绝人之路,只在于能不能寻出那条隐在绝路里的出路罢了!

秦家小姐即将被招入宫的消息不胫而走,经过一夜,整个京都的百姓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所有人都不相信,以为这不过是无聊人士故意放出来的流言,所以大家仍旧说着秦府无颜女,仍旧以此为茶余饭后的共同话题,街头的打油诗也没有停!一切都没有变,甚至还多了个新鲜的可讨论的话题:就凭那无颜女,怎么可能进宫?

直到“闹春”的前五天,一道皇家公告如同一记闷雷砸在了众人身上——秦家小姐于“闹春”后的耀历三月十五入宫为贵人!

所有人惊了,呆了,愣了,傻了……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了,以为是自己眼睛有毛病看错了……总之,反应千千万,但是有一点共通的就是:惊骇!

这日子都定下来了,还能有假吗!

无颜之评还是当年出自皇上之口,谁会想到在多年后的今日,皇上居然会纳这无颜女进宫,难道这无颜女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大家可没心情去研究秦舞衣有什么过人之处,所有人都开始有些惴惴不安了,想到以前自己拿秦舞衣开涮的事,立即担心得坐立难安——如果秦舞衣真入宫了,那他们可就是对皇室成员不敬,这……这罪可大了!

一时间,京都的百姓都沉默了不少,没人敢再议论秦家无颜女,即使是有说也是称为秦家小姐,有议也是议秦家小姐即入宫之事。一些还不懂事的小娃儿还想继续念着那首打油诗,才刚念一字,就直接被娘亲捂住嘴巴拖回了家里……

“呵呵——看来我‘入宫’之事,让京都百姓们的‘乐趣’少了不少呀!”秦舞衣一袭淡黄色的春裳,外罩着白色的薄披风,娥眉淡扫,粉腮轻扑,红唇带着淡淡的笑,听着贴身丫鬟从方才到现在一直喋喋不停地对她说着京都百姓的反应。

“哼!”小喜儿得意地笑道:“这下看他们还敢不敢乱说!”她最讨厌那些人了,总是说小姐的坏话。每次她去外面买东西,听到那些话,总是忍不住会跟对方吵上一架!这些年来,这吵架的功力也涨了不少。

秦舞衣看着她那张毫不掩饰情绪的脸,不由笑开了:“你呦——别太得理不饶人”

“哪有!”小喜儿眉开眼笑地想着今天出门时看到那些人脸上的神情,那些平日里说小姐坏话说得凶的家伙,嘴巴像被封了一样,那样子特解气:“小姐……你不高兴么?”小喜儿看见主子又安静下来,连忙也停止自己得意的笑声。

秦舞衣摇了摇头,淡淡的愁绪却又再次涌上眉头……“闹春”后三月十五……没剩几天了,而她却依旧束手无策,难道她只能屈服吗?难道她真的就只能在那幽深的高墙之内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