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慕晚晴犹疑地道,“那只是因为一月之内,他两痛失爱妻,所以有些癫狂。”
云安然叹了口气:“那么,晚晴妹妹,你觉得高远在说谎吗?”
“这……”想起那天,高远那悲痛欲绝而又对林冽恨之入骨的神情,那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作伪。何况,之前书案命案,高远已经表现得对林冽非常不善了。可是……想起林冽先前说的话,慕晚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相信,她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的,希望你也能够相信!”
尽管心里明明知道林冽这一切都是谎言,可是,听到他用那样斩钉截铁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来,慕晚晴心中还是一震,被这句话打动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
如果,在她被楚青阳陷害的时候,莫言歌能够说出这句话……
那么,就算死,她也瞑目了!
凝视着慕晚晴迷茫失神的模样,玉轻尘愣了会儿,柔美而又清冷的眸中略过一抹深思,想了想,转开了话题,道:“我倒是在想,晚晴刚刚试探柳如烟,一回府,柳如烟就把事情告诉了林冽,且不说林冽性格如何,至少,这说明,柳如烟有事是不会瞒着林冽的。而根据晚晴你的试探,柳如烟又显然是知道高远和孟想容的事情的,这至少可以证实,林冽也知道高远和孟想容的事情!”
“不错,所以他才急着过来跟我们说那些话。”云安然也沉吟道,“按照高远的说法,林冽私下里本就脾气暴躁,如果知道孟想容跟林冽有私,那杀了孟想容就再正常不过了。只不过,唉。”他叹了口气,“证据啊证据啊!”
“林冽伪装得很好,林府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的脾性,我们想要从他那里找到破绽恐怕不容易。但是,柳如烟是他的妾室,一定知道,说不定连孟想容之死也知道一二,如果我们能从她身上找开缺口,侦破此案便指日可待了。”
“不错。”云安然摸着下巴,道,“可是,要怎么做呢?哎哟,麻烦死了,照我的意思,直接把柳如烟抓过来问口供,不用一个时辰,我保管她什么都说出来了。”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玉轻尘扫了眼慕晚晴,微微一笑。
果然,慕晚晴正愤愤地盯着某人,阴森森地道:“云安然……”
“我知道,没技术含量嘛!”不等她说完,云安然便替她说了出来,双手一摊,朝着玉轻尘一努嘴,“反正,是他辖下的命案,跟他的政绩挂钩,又不是我!咦,对了,晚晴妹妹,要不要我用美男计啊?这应该很有技术含量吧?”
“……”众人无言。
不过,云安然的话还是在慕晚晴心中激起了些微波澜,然而,却还没等她说话,玉轻尘已经微笑道:“我对考绩根本无所谓,不管怎么说,破案终究还是要靠证据,不能靠刑讯逼供,如果养成习惯,很容易造成冤案,还是不要用的好。”
其实,是否造成冤案,他是无所谓的。
不过……玉轻尘看了眼瞬间开朗起来的慕晚晴,微微一笑,既然她不喜欢,就不要用好了。反正,一个县令的考绩以,对他来说,远远不如那个人的笑容重要。
看见那抹温暖的眼神,左大安忽然微微一震。
服侍玉轻尘这么多年,即便他再迟钝,也应该看得出来,那抹眼神中带着怎样复杂而又单纯的意味,那样温暖的眼神,除了对曾经的老太爷外,他从未见少爷对别人有过。然而,就算是对老太爷,公子也很久不曾如此了。
在这一刻,他终于发觉,不知何时,这个意外救来的女子,已经在他的公子心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黄昏,晚霞似火。
夕阳最后的余晖照在安静而宽阔的街道上,为这个随着夜幕而渐渐沉寂下来的县城镀上了一层橘红,也为角落处那道窈窕的身影涂上了一层静美而微带凄然的色彩。柳如烟身穿着雪青冬装,用深蓝色的大氅将自己紧紧地包了起来,朝着集市的方向张望着。
“柳姨娘!”
旁边传来一声呼喊,柳如烟下意识地转头望去,顿时一怔,只见一个玉衣少年长身而立,眉目如画,神情淡逸,飘然若仙,身后跟着一位壮硕的侍卫,旁边则站着个娇俏柔美的黄衣女子,再旁边则是一位满身光耀华彩的夺目少年,眼波一转,便生出无数的风流意味。
在傅阳县,这样出众的四人同行,早已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
骤然看见四人,柳如烟的心脏顿时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掩饰着,深呼吸,努力地平复心情,然后上前,福身为礼:“玉大人,云公子,慕姑娘,左侍卫,妾身有礼。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了。”
“不是巧。”玉轻尘带着惯然的淡笑,只是,是淡漠的淡,“而是我在派人跟踪你。”
根据之前的分析,他们已经将疑点锁定在柳如烟身上,自然要派人监视她的行踪,然而,据说以前经常出府的柳如烟这些日子却很安静地呆在笼烟阁,足不出户,监视的捕快又不能打草惊蛇,进入林府,因此一直没有线索。
这天,却突然传来消息,说柳如烟行踪诡异,便都赶了过来。
柳如烟浑身一震,明艳的容颜上闪过一丝慌乱,呼吸有些急促,强自道:“妾身不懂,玉大人为何要派人跟踪我?”
玉轻尘淡淡道:“我也不懂,柳姨娘为什么要支开丫鬟,独自到医馆去?”
“我……”柳如烟顿时花容失色,顿了顿,勉强笑道,“玉大人误会了,妾身只是遣采玉到银饰店取订做的银饰,独自等待时,突然有些不适,所以才到医馆去瞧病,并非有意要支开她。”
“哦?”玉轻尘不置可否,“不知道柳姨娘因何不适。”
“这……”柳如烟眼神闪烁,低声道,“是妇人家的病症,玉大人只怕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