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有皇帝赐婚,一纸奴契,又算什么?
“知道我爷爷是怎么评价莫言歌的吗?”玉轻尘浅笑,神色温和,眸锋却凛然生寒,“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多么天衣无缝的阴谋,而是,‘阳谋’你明明知道对方的每一步行动,甚至预料到他的下一步动作,却完全无力阻止,而忠勇亲王,就是一个用阳谋的高手!所以,如果他真的要对付一个人,不出手则已,出手必中!”
“有吗?他有那么厉害吗?”听到玉轻尘这样推崇莫言歌,慕晚晴心中欢喜,嘴上却道,“我不觉得,在我心里面,最聪明的就是公子,至于莫言歌,就是个笨蛋,而且是笨到家的那种!”
玉轻尘微笑。
听到她赞赏自己,固然开怀,可是,他多希望,他是慕晚晴嘴里的那个“笨蛋”!
就这样,被她含笑含嗔地叫上一声“笨蛋”……
玉轻尘微微侧头,加快脚步,领先二人几步,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温润的眸中溢出一丝泪光,从那含笑的面颊上幽幽滑过,落入锦裘拥簇的脖颈,轻擦那微微冰冷的肌肤,灼烫如火。
旁边左大安却有所觉,不禁为自家公子伤情,瞪了眼慕晚晴,愈发恼怒。
而慕晚晴却兀自思索,并没注意到旁边两人的异样:“公子,刚才太子说,皇上恐怕岁月不保,是真的吗?”
“嗯。”
“公子,你觉得,皇上会把皇位传给谁呢?太子,还是楚笙?”
“应该是太子吧!”
“那刚才太子想要结交公子,公子为什么断然拒绝呢?”
玉轻尘脚步微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声音微微沙哑:“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不等玉轻尘回答,前面便忽然传来一阵争执声,三人闻声望去,朱漆钉门,石狮护道,已经到了京守府跟前。而争吵声便是从京守府门口传来,但见两个女子正在京守府门前,丫鬟一身青衣,发束双鬟,幼龄稚弱,怯怯地扶着自家小姐。而那小姐身着蓝衣,容貌甚是秀丽,一双眼眸灼灼生华,怒视着那些衙役,争执不休。
“这京守府不就是掌管京城安危的吗?我都要被杀了,为什么不许我进去?”
“我的张姑娘哎,你说,为了你这事儿,都进衙门几回了?合着是我们大人仁慈,没追究你戏弄官府之罪,要是换个官儿,你这会儿估计都要下大牢了。戚大人最近案子缠身,事务繁忙,没有功夫跟你们瞎搅和!快走快走!”
“你们怎么这样啊?”
听到“被杀”二字,慕晚晴心中警觉,急忙上前,问道:“怎么回事啊?”
一个衙役抬头,懒洋洋地扫了眼慕晚晴:“你什么人啊?”
玉轻尘冷哼一声道:“我叫玉轻尘,是你们府事大人戚游离托我来的!”说着,示意慕晚晴取出印贴,递了过去。
看见印贴上的府事大印,衙役立刻恭敬起来,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三位是我家大人请来的贵客,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慕晚晴怒道:“这位姑娘刚才说自己要被杀了,既然百姓有难,求助官府,你为什么将她们拒之门外?”
“姑娘明鉴,不是小的不通情理,实在是张姑娘这事儿不是头一回了,我们大人下了令,不许她再进衙门的!”衙役苦笑着,将事情的经过缓缓道来。
这位蓝衣女子名叫张如倩,是外城城北一户富商家的独生女,十天前,就在理亲王爱女失踪的第二天,这位姑娘到了京守府,声称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三天后就要成为第八个失踪的女子。戚游离当时以为找到了线索,大为欣喜,连忙派衙役到张家驻扎,严密守护着张如倩的闺房。
然而,次日过去后,张如倩依旧安然无恙。
戚游离只当是巧合,也没追究。
谁知道,六天前,这位张姑娘又一次来到京守府,声称她又做那个梦,梦见自己第三天就要成为第八个失踪的女子。戚游离这次根本不信,但被纠缠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派人驻守在张如倩家中,结果,三天三夜过去了,张如倩依然安然无恙。戚游离有些恼怒,却还是强忍着没发作。
谁知道,从昨天开始,这位张姑娘故态复萌,又上了京守府,同样说自己三天后就要失踪。
戚游离这次终于大怒,将张如倩赶出府衙,并下令,不许她再入府衙半步。
听衙役说完,慕晚晴跟玉轻尘面面相觑,都有些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就因为梦见自己要成为少女连续失踪案的受害者,就三番五次闹上衙门,怪不得戚游离恼怒,衙役不耐烦呢?
张如倩见状,连忙喊道:“这位姑娘,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梦见了,不是失踪,是被杀了!那七个女孩子,都被杀了,而且,还被剖了心肝!”
慕晚晴一向是无神论者,根本就不信这些妖鬼狐怪,本来正要进去查阅卷宗,听到“剖了心肝”一句,忽然心里一动,停下脚步,问道:“你说,剖了心肝?”
玉轻尘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见慕晚晴似乎有些相信自己,张如倩连忙肯定道:“嗯,就是,错不了的!”
慕晚晴犹豫了下,想着反正多问几句也没什么,便道:“你能不能把那个梦境的详细情况告诉我?”
“可以,当然可以!”张如倩用力地点头,想了想,捂着胸口,道,“我记得,我在梦境里面走着,忽然一具女孩子的尸体出现在我眼前,脸色惨白惨白的,胸膛被剖开,鲜血淋漓的,里面却没有心,。我害怕得尖叫着,跑了起来,可是,越来越多的女孩子尸体出现在我面前,都是脸色惨白,被剖了心肝,血一直流,一直流,流得满地都是。”
慕晚晴听得有些入神:“你认得那是什么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