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四个“哎”出来,满腹怨怼可见一斑。
慕晚晴却已经隐约猜到是谁了,笑道:“怎么?嫉妒啊?”
“嫉妒什么呀?那是我姐,再怎么着也是我姐!我就是觉得这男的不懂事儿,我明明在那站着,他居然就当没我这个人!”秦怀扬不屑一顾地道,“对了,王妃,您赶紧去看看吧!那男的就算了,那女的看着泪眼汪汪的,抱着孩子一个劲儿地掉眼泪,麻烦得很呢!”
玉轻尘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是连素云。公子,您不记得了吗?在傅阳县,林府命案时,我们曾经遇到过她的。”慕晚晴连忙解释道,“她的名字跟陆公子的心上人相同,我想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所以就请黑松军派人去了傅阳县一趟。可能我没说清楚,所以他们以为是言歌的命令。”
“原来是她,难怪!当时我就觉得那女子不像是普通人。”玉轻尘恍然。
众人起身,想要一同去见见那位连素云,刚出门,正好碰上云安然回来,秦怀扬不由得恨恨地啐了一口,骂道:“今天果然不是好日子,出门就见鬼!”
许久不见,连素云似乎越发的清瘦了,一袭蓝衣,依旧温柔婉约,只是神色焦虑,紧紧地抱着庆儿,见慕晚晴进来,急忙上前,还未开口已经泪眼盈盈,碎玉般的牙齿咬着有些苍白的唇:“慕姑娘,您信里说的都是真的吗?”
慕晚晴点点头,道:“这么说,你就是……”
“是,我就是那个连素云!当初,陆老爷不同意我们的事情,强行将浩东带回陆府,我几次登门,都没能见到他。后来,门房的人告诉我,陆老爷在为浩东筹谋亲事,已经选定了新娘,我万念俱灰,离开了京城,一路飘泊。”提及往事,连素云依然心痛难忍,“好在我发现自己怀了庆儿,为了这个孩子,我才撑到了现在。”
说着,下意识地将庆儿揽在怀里,紧紧地抱住。
“你不要担心,我见到陆公子时,并没有听说他有妻室,应该只是那个门房骗你的。”见她模样似乎还有担忧,慕晚晴劝慰道,“经过了许多事情,陆侍郎的想法早就有了改变,我曾经跟他谈过,试探过他的口风,他对当年的事情很后悔,现在,他一定会接受你的。只是,看你还要不要接受陆公子了?”
连素云愕然:“慕姑娘,你这是什么话?”
“我在信里说了,陆公子他……已经疯了。现在的他呆愣,木讷,神志不清,谁都不认识,也听不到别人说话,整日只自顾喃喃自语。”慕晚晴叹息,道,“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翩翩公子了!”
连素云摇摇头,凄然道:“慕姑娘,你不必试探我了,如果我有别的心思,我就不会来了!”
慕晚晴欣慰地点点头,道:“走吧,我陪你去陆府!”
漫天的飞雪,将京城铺垫得一片素白,清新静谧。但是,陆府却不同,那遮天盖地的白幔素幡,带着生命消逝的悲哀,带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哀伤,在寒冬白雪中,氤氲着肝肠寸断的悲怆哀恸,随着寒风,静静地弥漫着。
看见府前的丧仪,连素云心中一紧,猛地握紧了双手。
牵着她左手的庆儿见状,懂事地拍拍她的手背,道:“娘,不要担心,庆儿会保护娘的!”
慕晚晴也握住了她的右手,摇摇头,凄然叹息:“不是陆公子,是陆公子的姐姐,在前些天不幸逝世……”说到这里,想起悲惨的陆云芝,眼前也是一阵模糊。莫言歌默默地上前,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连素云咬咬牙,鼓起勇气,带着庆儿上前,拍了拍门。
开门的是陆府的老管家,本是一片颓然悲伤,乍然看见连素云,猛地一怔,睁大了双眼,忽然间捂住了嘴,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回头扬声喊着:“快……快去禀告老爷!不,我自己去!”说着,摇摇晃晃地跑了开去,边跑边带着哭腔喊道,“老爷,快出来啊,你看看是谁来了?”
不一会儿,陆修齐便扶着老管家的手臂,步履蹒跚地过来。
数日不见,这位老人已经完全被丧女之痛所击倒,原本半黑的鬓发胡须,如今已经全然苍白,身形佝偻,双眸中再也没有任何光彩,女儿惨死,女婿是头豺狼,儿子疯癫数年,全无治愈的可能,鬼婴案这一场浩劫,已经磨尽了他所有的精神和希望。即使看见连素云,也只是苍苍垂泪,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
“陆老爷,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连素云鼓起勇气,道,“请让我见见浩东吧!”
陆修齐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拍着,颤声道:“孩子,你走吧!”
众人都是一怔,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慕晚晴更是奇怪,陆浩东的疯疾因连素云而起,若是找到了连素云,陆浩东说不定有治愈的希望,怎么陆修齐还是把人往外赶呢?
“陆老爷,您还是不能接受我吗?”连素云大急,“我求求你,至少让我见见浩东,我……”
“孩子呀,不是我不能接受你,而是,不想糟蹋你呀!东儿疯癫七年,求医无数,都说只能听天由命,现在,这孩子已经配不上你了,你不必为他再耗费心力了。”陆修齐说着,浑浊的眼角已经湿润,“经历了许多事情,我已经不再强求任何事了,我在一日,就顾他一日,若我不在了,就让他随我去了吧,不要再耽误别人了。”
“不是的,陆老爷,我愿意照顾浩东,我真的愿意!”连素云哀声道,“七年前,我就说了,我是真的喜欢浩东,所以才跟他在一起的。七年前是,七年后自然也是,他疯了也好,傻了也好,呆了也好,痴了也好,都是浩东,是我所深爱的浩东啊!请让我试试看,看能不能治好浩东,就算不能,我也愿意照顾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