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羽浑身是汗,咬着牙,挣扎了许久,终于屈服,低声道:“属下,属下奉大公子之命……”
“大哥,我猜着也是他……”玉轻尘抬头,目光一个一个地扫过门外的人,“那你们呢?要我一个一个点名,还是你们自己说?我把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肯自己如实答我的问话,我也不为难你们,只将你们遣回京城。如果要我逼问的话……”他微微地勾了唇,轻声而笑,没有再说下去。
“难道……”左大安震惊地道,“这五十八个人,全部都……”
“你以为呢,大安?”玉轻尘倒是神情平静,“大概都是大哥跟二哥的人,记得吗?当初出海,晚晴曾经邀请他们一道,可是,五十八个人,各有各的理由,最后一个都没去。为什么?”
左大安涩声道:“因为……他们知道会出意外?”
“你不是也不放心他们吗?”玉轻尘淡淡道,不然,为什么那么多玉府的侍卫丫鬟,最后跟他同车,一路服侍的却是刚进玉府没多久的晚晴?“大安,你不必自责,也不必气恼,这不是你的错,也怪不得他们,除了你,长歌轩的侍卫和丫鬟,每月一换,谁会与我同心?”
“可是……”左大安咬牙,心中波涛翻涌,最后只是痛楚地闭上眼。
玉轻尘轻叹口气,又转向门外诸人:“你们考虑好了吗?是你们自己说,还是要我逼问?”
众人相互对视,之前,他们只觉得这位三公子病弱清冷,万事不理不管,谁也没有想到,他竟是外浊内清,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知道,单羽在临州的至亲,连他们都不知道,三公子却知道得清清楚楚,再想想自己的妻儿家人,一时心中犹豫难决,深秋寒意,却各自都出了一身的汗。
玉轻尘冷冷一笑:“看来,是想要我来问了,好……”
话音未落,当中一人忽然拜倒在地,颤声道:“三公子饶命,三公子饶命!”
有着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没一会儿,门外诸人全部拜倒在地。玉轻尘神情依然平静,淡淡地问了几句,听他们答了,微微蹙眉,想了会儿,挥手令他们下去:“限你们三日之内全部离开傅阳县,随便你们怎么跟大公子和二公子交代,不过,如果下次再犯到我的手里,就不要怪我绝情!”
等到众人散去,大厅内只剩四人,各自寂寂无声。
许久,云安然先打破了这份沉静:“好玉三公子!好雷霆手段!云某佩服,佩服。”说着,双手一拍,喝然故障,眼眸湛然,不时有精光闪过,定定地打量着玉轻尘,笑意晏然。
玉轻尘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避让,淡淡道:“林府偏院,云公子也不遑多让!”
云安然早知当日之事瞒不过玉轻尘,也不在意,只悠悠然微笑。
玉轻尘一转眼,见慕晚晴呆呆地站着,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觉莞尔,道:“晚晴,怎么了?被吓到了?”
只是一个清晨,原本温淡静默的公子却在慕晚晴面前展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面貌,一个温和宁静,如春光柔然;一个却雷厉严峻,如冬风肃然,一时之间,难免有着怔愣,连玉轻尘和云安然的对话也没注意到。好一会儿才惊醒,平复着心中起伏的情绪,呐呐地道:“有一点!刚刚公子的样子,还真的挺吓人!”
“怎么?”玉轻尘微微扬眉,神色温然,“你怕我?”
那神色温然如春,声音轻柔和煦,就像今天清晨在集市外面那个温暖而令人安心的玉轻尘又回来,慕晚晴立刻反应过来,“不过,现在不怕了。公子刚才急着回衙,就是为了清肃这些人啊!怪不得那么急呢!”
玉轻尘只是微笑。
其实,他之所以那么急,只是害怕,害怕延得迟了,他就又后悔了。
“可是,公子。”慕晚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慢慢地走过去,“你早就知道单羽不是好人,在你的汤药里下毒啊?”
玉轻尘淡笑着点点头。
“那……”慕晚晴怀疑地道,“他了毒的汤药,你喝了,对不对?”
“……”
就知道!她就说嘛,就算玉老太爷只是为了效忠皇帝,也不可能硬把一个连一天放告都坚持不下来的人推上官位,原来……哼哼,这家伙根本是存心求死,明知道汤药有毒,却还是喝了下去,要不然,之前身体怎么会那么虚弱?哼哼,亏他在海岛上还答应她会好好活着,早知道那些家伙都不是好人,却隐而不发,任由他们作践他的身体……
看着慕晚晴越来越冒火的神情,玉轻尘自知不妙,镇定地起身:“我先去换件衣服,你们慢慢聊!”说着,极其迅速地立离了大厅。
慕晚晴咬牙切齿地道:“玉轻尘,你的信誉现在是负数!”
一连过去了几天,林府的案子却再也没有进展。
“已经四天了,都让衙役拿着玉佩的图绘挨家到县里的玉饰店询问,居然没有一个人认得那枚玉佩,我也问过林冽,他也没见过这枚玉佩,难道这玉佩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衙门后院内廷里,慕晚晴一手托脸,一手拿着那枚玉佩,在眼前端详着。
她也曾经试图提取玉佩上的指纹,可惜,在衣柜时间长了,被衣服摩擦着,指纹都被破坏了。
“柳如烟那边也没有什么线索。”对面的玉轻尘也微微蹙眉,道:“跟踪她的衙役们说,这几天她差不多都在笼烟阁,偶尔外出,也只是到绸缎庄,银饰店去,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跟任何人接触过。”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叹息。至此,案子好像完全陷入了僵局。
“什么事害得我的晚晴妹妹如此苦恼啊?”轻薄浮华的声音中,一身招摇的云安然晃晃悠悠地从外面进来,见慕晚晴对着一枚玉佩发呆,顺手拿了过来,瞧着,“这就是你们最近翻天覆地查的玉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