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啊，常记者，好好干，我相信你能干好。”木尔临出会议室前，热情地握着常江的手，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令常江寒毛竖立，鸡皮疙瘩落了一地。但表面上还得过得去，他不得不露出感激的笑，客气道：“以后还请木总多多指点、多多关照。”话音一落，常江心里无冕之王的自尊心突然蹿了出来，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子弹发行公司主要领导走后，零售分公司的例会接着进行，轮到新上任的常江来主持了。作为子弹发行公司两大支柱业务公司之一，常江知道自己肩头的担子有多重。
“今天的例会，我想听听大家对目前零售分公司经营管理的看法，若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公司会给予奖励。都是自己人，我看大家还是坐到一起，随便点好。”
常江说完起身径直走下主席台，走到大伙中间的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贺山和车三见状，也起身离开了主席台，大家赶忙在常江的身边腾出了两个位置。
会议室满满当当的三十多人，此刻却变得鸦雀无声，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先发言。
“大伙不要有什么顾虑，常总是想听听大家的真实想法和建议，以便下一步更好地开展工作。你们不把真实的情况及时地反映上来，公司怎么替大家解决问题呢？大家有什么说什么，即使说错了也没有关系。”眼见要冷场的贺山，及时引导了一下大伙的情绪。
“既然领导要我们说，那我就先说几句。不对，请领导别见怪。”总算有人发言了。常江目光一扫，发现说话的是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正是全场唯一穿着《洛城都市报》发行制服的那位分站长，板寸，面色黝黑，身材壮硕，一看就是副好劳力。
“孙吉林，那你就先说说。”贺山及时点出了发言者的名字，并低声对常江说道，“这位是南区黄玉零售站的分站长，去年刚上任，人挺能干的，责任心比较强。”常江听后微微点了点头。
“我就说两点：一是子弹发行公司说话算不算话，对员工的承诺能不能兑现？二是公司能不能为分站所订的发行指标提供后勤保障，特别是到报时间，到底靠不靠谱？”孙吉林的话音刚落，刚才还鸦雀无声的会议室，瞬间炸了锅：“对呀，去年说好给发行员上保险的，现在连我们分站长都没给上。”
“说好每月十号发工资的，现在都月底了，上月的工资还没有发到手。”
“报车晚点越来越离谱了，这个月已经陆续晚点八次了，我们站里好不容易上的三百份外报数，一下子全泡汤了，《洛城都市报》的销量也是一落千丈。没有外报刊的利润，谁愿意接《洛城都市报》？我们在前面冲锋，好不容易打下点儿阵地，公司却扯后腿……”
“是啊，铺摊时间晚了，实销量上不去，而要报数又不准降。
奖金拿不到，基本工资还得朝‘吃报’亏空里补贴，两头都堵，这活儿是越来越没法干了。”
“上个月我们站里人员的平均工资才六百多块，还不如洛城的低保户呢，结果新报社和小绿帽一挖角，一下子过去了三人，全是有经验的老发行员，这几天站里连铺摊都铺不上去了。有些摊主原本就是冲着老熟人的面子才接报的，换人了，自然不肯再接报，量太少，人家懒得对账。”
“不给马儿吃草，还要让马儿快跑，这也太难为人了。”
…………
常江尽量保持着微笑，在笔记本上快速地记着大家的发言重点。贺山在一旁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车三的脸绷得紧紧的，领导的架子端得很足。分站长里有抽烟的，此刻也开始给自己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