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东阳被‘双开’了,哪天把老薛抓了就更爽了!”林正一边嚼着羊肉串,一边含糊嘀咕着。
“我听说不是‘双开’,他自己主动要求调到了出版集团的一家印刷公司去了,挺要面子的一个人。老薛哪有资格被‘双开’,合同工,也就够一个被开除的格而已。”卓辉纠正着林正的说法。
“我听局里一朋友说,出事后,宣传部的某领导一直想整死东阳,可上面有人保了他,内部冷处理了,没做具体的处理。他自己觉得继续在局里待着没意思,主动申请到基层去干业务工作。”神童一直在总编室工作,天天陪老总值夜班,消息自然比一般人灵通。
“听说他已辞职下海,当了一家民营传媒集团的副总裁。”小尹再次更新了东阳的去向。
“其实他这样选择更好,毕竟年龄不大,过几年说不定还能在体制外干出一番事业。”常江自得了颌骨关节炎后,很少敢吃坚硬难嚼的东西了,特别是羊肉串之类的,一直夹着那盘拍黄瓜,忍不住插上两句。
“东阳真够倒霉的,咋就抓到他这个倒霉蛋呢!他这一走不打紧,报社的奖金跟着连降了一大截。”小全的抱怨引起了林正的附和:“是啊,他要不在发行上栽大跟头,我们也不会天天起早贪黑到发行帮忙了……”
“昨天听望东站的站长说,发行公司给送摊员发了自行车,全新的,质量特别好,真的?不是说公司没钱吗?哪来这么大笔钱投入?”卓辉突然想起自行车的事情来。
“不是发行公司自己的钱,零售分公司和投递分公司一起配发的,总共花了二十多万元吧,全是报社给的钱。以前报社不敢给发行公司拨钱,原因是不确定钱是否用到了发行业务本身。现在冷丰坐镇,财务都是公开的,每一分钱都用到了发行公司的管理业务上,报社再困难,也得做基础性投入。否则,要么让发行公司自生自灭,要么花更多冤枉钱填坑。”常江挠了挠头,取了串鸡胗嚼着,感觉还不错。
“老常,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听说自行车前天刚发下去,昨天就有其他报社发行部的人骑上了,还说咱们的自行车质量不错,就是牌子太醒目了。”林正的消息很灵通。
“谁说的?”常江异常震惊,鸡胗卡在喉管忘了吞下。
“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零售队伍里是否还有分站长兼职?”林正不想说是从谁嘴里得到的消息,这事真假他也不确定。
“凭啥说是零售分公司的?投递分公司不也下发了同一批自行车吗?”卓辉认为林正的判断太武断。
“别争了,找监察的人跟踪一查不就清楚了。每辆自行车都有对应的编号和对应的送摊员名单,不管是哪个分公司的,绝对不允许其他发行公司人员使用。咱们从牙缝里挤钱买的劳动工具,不是为竞争对手服务的。”常江面色铁青,看样子很生气。
林正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将引起整个发行公司的一次全面大检查。他太了解冷丰和常江的为人了,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查查也好,早点儿把混事的人踢出队伍,对谁都有好处。
发行公司效益搞上去了,大伙也好早点回报社继续写稿编稿。这段时间的发行工作,真是快把他累散架了。
报社一帮老朋友聚会,在一家烤肉店吃吃喝喝到深夜两点多才散去,聊的都是些闲杂事儿。常江回到家刚躺下,手机铃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一听铃声,就知是贺山打来的——为区分来电对象,常江设置了几种不同的铃声。
“老常,快起来,咱俩到青年派出所去一趟,青年路站的古悦今天早上上班途中被人强奸了。”一向慢条斯理的贺山在电话里的声音又快又急,几乎是在喊。
“什么?人还在派出所?我马上去。”尽管头昏脑涨,常江还是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
经过几轮整合,零售分公司刚刚步入正轨。周春的医疗费昨天才争取到,今天就又有女发行员被强奸。零售分公司发行队伍里女发行员总共也就四五个,咋就偏偏遇上了呢?前往派出所的路上,常江越想越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常江赶到派出所时,接警民警已做完笔录送古悦回站里了。他又马不停蹄赶到了青年路分站,贺山还没到。六名送摊员在门外默不作声地站着,见到常江问了声好。常江推门而入,看见披头散发的古悦,满脸是伤,身旁有两名警察。
看见常江进屋,原本无声流泪的古悦叫了声“常总,我……”后,突然哇哇地伤心大哭起来,一时间弄得常江不知所措。其中一名女警察见状,走过去安慰着古悦。正在这时,贺山和另一名男子一起走了进来,古悦看见走进屋的男子,反而收住了哭声,抽泣着坐在一旁。
“这位是古悦的老公王工,在市政清洁集团上班。”贺山此前见过王工几次,所以主动给警察和常江介绍。明白常江的身份后,其中那名姓苏的男警察把他叫到了屋外僻静处。
“常总,我们对案发现场做了初步勘察,不像是陌生人作案。
从古悦家到这里上班,比较近的道路有好几条,为何她偏偏选了那条相对偏远难走的路线?作为她的领导,我们希望您做做站里发行员的工作,配合我们回派出所做笔录和采取样本。”常江听完点了点头,尽管他心里不太相信犯罪嫌疑人就是站里员工:“您放心,我会安排他们全力配合。”
不久,一辆依维柯警车开了过来,把站里发行员都带走了。
“贺总,他们夫妻是不是感情不和?”常江看见王工的表情一直很平静,不像是一位妻子受到伤害的丈夫应有的表情,古悦似乎也不在意对方的关心。
“离婚闹了好几年了,两人都是二婚。王工带着孩子,古悦把他的孩子一直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可这老王头前年在公司又搞上了一女的,听说很年轻,闹着跟古悦离婚。只是对方不允许带孩子,老王头才没有真离,他需要古悦帮他带孩子。我在投递分公司的时候,就听说她跟草来风的关系不一般,不知真假。”贺山接连打了几个哈欠,点了根烟,猛吸一口,慢悠悠地吐向凌晨的夜空,眼神缥缈。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啊!”常江突然看见发行公司的报车开了过来,拿出手机一看,凌晨四点十四分,属于正常接报时间。正在这时,东区区部主管左兰赶到了,常江简单交代后,突然想起苏警官的话,叫上贺山,一起到古悦出事的地方看看。古悦提前了将近两小时到站里,没有道理啊。他想解开心头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