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推开区部办公室的大门,就看见了老欧那张垮着的脸。见小毛进来,老欧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欧经理,实在对不起,昨天大毛跟林强发生了点儿口角,人已经被林强打过了,没想到对方还记仇,联合片区的几家报亭不肯接我们的报纸。您看这个事情怎么办好?”小毛边说边将两包玉溪烟递了过去。
看见小毛递过来的烟,老欧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早点知会一声!现在搞得整个发行公司大大小小的领导都知道了,我刚才都被他们挨个儿骂了一顿,你说你办的这叫啥事儿?新领导刚上任,你这不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吗?还把我也给拉下了水……”
“是、是、是,我也是早上才知道,大毛这个死家伙,昨天恁是一个字没告诉我。领导,给您添麻烦了,要打要罚我都认了。不过现在先不说这些了,您看这个事情怎么办才好,监察部还等着我的处理结果呢。”小毛连声道歉。
“你说你这个哥哥也真是的,没事儿去招惹人家老婆干啥?谁不知道林强是个浑人,而且最爱吃醋。老周刚才也来电话了,我只好约了人家中午吃饭,尽快把事情解决了。不过这饭钱得你掏。”
老欧好酒色在区部主管一级是出了名的,但好归好,他总是能分清楚对象和时候,因此也没出过漏子。
“好、好,您说了算。”小毛一边应承,一边心疼不已。这一顿酒菜,再怎么也得一二百。加上监察部的投诉扣罚,这个月又白干了。
三人就在区部旁的一家家常菜馆喝开了。老周跟小毛原本也认识,只是没有他跟老欧熟悉。他俩都是洛城本地人,认识了很多年,而且干的一直都是跟报纸有关的行当,关系自然比一般人要铁。
三杯二锅头下去,老周的话匣子打开了。他用力地拍了拍小毛的肩头说道:“兄弟,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而且我今天来之前找林强那个摊子附近的人问了问,知道你哥哥大毛是被冤枉的,但这没办法,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我只负责把报亭租给林强经营。
你不知道,老欧比较清楚,我跟林强之间也不是很愉快。原本我早就不想把报亭租给他了,但街道出面要我尽量解决困难家庭的就业问题,才没撕破脸。他昨天找我的时候,说是你哥哥把他打了,他提出要联合抵制《洛城都市报》上摊,我也没问清楚情况,实在对不住了。你放心,明天就接着送,肯定不会再有问题,结账也没问题,但林强的报亭你还是换一个人送,免得再惹麻烦。”
老周的一席话,在情在理,但老周跟林强之间不对付,小毛还是第一次听说。
“老想着打人家老婆的主意,人家能跟你愉快?呵呵……”
老欧几杯酒下去,直接把老周的老底子给揭了。原来当年老周把报亭出租给林强,并不是冲着林强的面子,而是冲着他老婆林爱的面子。最早林强的老婆林爱帮老周照看过报亭,她跟林强也是在这期间才认识的。两人之间关系到底如何,外人并不清楚,但有几次老周的老婆直接找到报亭,要撕林爱的脸,把人家小姑娘吓得连报亭都不敢去了。成天躲在租来的小平房里哭,老周一有空就前去安慰。大家都认定两人之间肯定有了不同寻常的关系,要不他老婆也不会打上门去。
林强家同林爱住在同一个大杂院里。有一天,不知道老周的老婆从哪里获得消息,找到了林爱住的小平房,又要开骂打人。不知怎的,林强就站了出来,护着林爱,把老周的老婆赶出了大杂院。
没过多久,林爱就跟林强走到了一起。
有天晚上,林爱在下班途中拦住了老周,提出由林强出面租一个他的报亭。老周啥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后来老周的老婆也知道了这件事,原本想继续闹,可一来想着林爱已经嫁给了林强,不会再缠老周了,二来租金都是一样的,并没有少给。最重要的是老周一般不发火,一旦真发火,她就会心虚,因为她自己年轻的时候也不干净,而且下岗在家,全靠老周的工资和几个报亭的收入为生。
只要老周一提离婚,再大的事情她也能立即熄火。
老周和林爱的闲话时不时传出,林强苦于没有证据,但对老周的恨是明显的,也导致了他对林爱的过分保护,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就会点着。但林爱天生爱说爱笑,人缘又好,两人为此没少打架,几乎三天两头干一场。没想到这次殃及了大毛。
酒喝到一半,小毛就起身把账结了,他还得赶回站里给公司反馈处理结果。回站前,他想先到林强的报亭道个歉。林强不在,林爱面色有些尴尬:“小毛站长,对不起啊,我们家那位就是一浑人,你替我向大毛问声好。”
小毛心里虽不痛快,但作为站长,他有责任维护片区内的铺摊工作,也是公司的考核指标之一,只能委曲求全了。
彩云对小毛的处理结果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对这件事的最后处理意见还得看领导的批示,但监察部已经认定为有效投诉一次,这是更改不了的。
大毛从早上回来后,就一直躲在被窝里,连艺林叫他吃饭都没搭理。
小毛把大毛的道段做了调整,让另一个发行员接手,免得再闹出什么不愉快。心里从此有了计较,跟林强算是结下了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