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青帮最后的大佬:“太爷”张仁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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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青帮历史奇,神机罗祖师;仁奎主公道,举手断风流(2)

青帮并不是一个宗教团体,不能将其看成罗祖教或白莲教的支派。由于罗祖教暗含强烈的反抗意识,早在雍正年间,清廷就明令禁止水手信仰,以免受其蛊惑。因此,可以说青帮虽受到罗祖教的影响,但与罗祖教并没有必要的联系。

其实,到了翁岩、钱坚和潘青三位决定正式立帮时,青帮才正式定名为江淮四帮,奉罗清为祖师爷。翁、钱、潘各立一帮,将来看情况再立一帮。当下三人定了三堂、六部,并宣布了24字辈。

钱坚对着众人解释了一番:“什么叫作三堂?就是我与潘、翁三人每人兴立一堂。若拜潘清为师,就用潘清堂票布作为入帮之证;拜翁岩为师,就用翁岩堂票布;拜我为师,就用钱坚堂票布。那六部职司也有区别。引见部专司接待帮外之人;传道部是劝导人家入帮;掌布部专管票布;用印部专司打印;司礼部执掌一切入帮典礼:监察部查究同帮兄弟有无不法的事情。那24字辈就相当于家谱辈分,代代相承,不能乱了顺序。”

钱坚说完,陈园便在大厅上点起两支大红蜡烛,中间放了三把交椅,请翁、钱、潘三人坐了,叩了三个头,陈园于是做了江淮四帮的开山徒弟,当下,三人又各自收了几名徒弟。

张岳、林锦因为资格老,没有拜人为师,做了军师。

不久,陈园禀明三位师父,也开始收徒。以后帮会发展日见强大,潘清就建议趁陈园收徒之时订立帮规,以便管理,众头领都表示赞成。

后来,江淮四帮又与活跃于皖东的一个道友会及活跃于浙北的嘉海卫帮合流,势力更大了,潘清提议将三帮结合起来,成立一总帮,定名为青帮(也叫清帮)。

潘清很会笼络人,无论上中下三等,他都乐于结交。不出数年,他的徒弟便遍布长城以南各地。后来,翁岩、钱坚去青海、蒙古等地朝佛,去而不返,帮务实际上由潘清一人主持。因此,青帮的徒子徒孙大多持“潘清堂”票布。雍正十三年,潘清在一次事故中丧生,帮务由祖师王德降接管。

又过了几十年,太平天国起义爆发,青帮发生巨变。当起义发展到东南地区时,受战争影响,漕运停止。战后虽有短暂恢复,又因洋务运动兴起,运粮改走海道,漕运很快终结。青帮水手出身者居多,一下没了饭碗,纷纷另寻出路。苏北等地青帮,因靠近海盐产地,多以贩私盐为生,其头领成为盐枭。

青帮历史传说的另一种,涉及洪门,在此也简略一提。红(洪)帮据说历史更早于青帮,它以“反清扶汉”为其宗旨。而青帮护粮是在为清廷做事。两者应为敌人才合常理。早年洪门也确实仇视青帮,痛斥其为“投靠满清”。

但青帮后期那些写历史的特别宣传青帮原为反清组织的“真相”,此说虽难有实据可考,但也不能说都是胡说八道。

第二年,洪门后五祖相继去世。此时洪门领导人叫苏洪光,传说他曾死而复生,托名与崇祯皇帝一起吊死的王承恩,受神灵之佑,再生转世,名唤天佑洪。天佑洪领导洪门已成大势引起满朝震惊,故全力镇压,洪门活动开始困难,天佑洪想出两招要使洪门摆脱困境,一是给洪门改名为天地会、三合会等等;二是派一部分兄弟假装投靠清廷,作为内应,发展会众,这一部分负有特殊使命的洪门兄弟成了一个单独的组织——清门。

而青帮后三祖的三个人都是奉了天佑洪的密令,假意投靠清廷的。这就又接上了前面此三人揭黄榜那一茬。故帮会中人有“红花”(洪门)、“白藕”(理门)、“青荷叶”(青帮)之说,是谓三教源出一体。

辛亥革命前,在上海滩的青帮中,以“大”字辈当家。

青帮是上海滩势力较大的帮会,仅次于洪帮为上海滩的第二大帮会。

青帮的规矩不像洪门那样十分严格,对外也不像洪门那样防范特别森严。这是因为青帮早期就不是一种被严格查禁的政治组织,其帮会的基本宗旨没有很强的政治性。

清雍正初年替清廷运漕粮之后,翁岩、潘清、钱坚,照军功例,被清廷授予武职,于是公开奉罗清为祖师,立下三堂六部二十四辈,制定了十大帮规,使青帮发展为严密的帮会组织。

三堂是:翁佑堂、潘安堂、钱保堂。六部是:引见部、传道部、掌印部、用印部、司礼部、监察部。

二十四辈:清净道德、文成佛法、能仁智慧、本来自性、圆明兴理、大通悟学。

青帮的三堂六部跟朝廷的机构设置如出一辙,不仅如此,青帮还有一套严密的规矩作为规范和约束门徒的工具,简单说为“十大帮规”,如:“一不准欺师灭祖、二不准扰乱帮规、三不准灭视前人、四不准江湖乱道、五不准扒灰放笼、六不准引水带跳、七不准奸盗邪淫、八不准以卑为尊、九不准开闸放水、十不准欺软凌弱。”

青帮的基本宗旨是:“义气团结,互帮互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青帮组织中有所谓“十大帮规”和“十戒条”之类,若人人真能遵守这些帮规,那真成为大善人了。实际上,青帮在早期阶段,对帮规还看得较重。后来,在上海青帮大发展时期,由于帮会成员的成分复杂,以及当时的社会环境,严格执行帮规已经不可能了,大家也就看得淡了。比如黄金荣,连是否加入过青帮都没有搞清,就大收徒弟,真使人啼笑皆非。

青帮历史上,有许多江湖黑话、暗语、切口,甚至在日常生活中也可以用帮中特有的语言相互问询,例如家中来了客人,只要来客把帽子朝上(代表船),用手绢(代表锚)往帽子上搭便知是否要求在此吃住。如果手绢全搭进帽内,这就告诉对方,不必准备吃住,坐一会儿就走;若将手绢一端搭在帽檐上,另一端搭在桌面上,表示“下锚”,即今天不走了。

青帮历史上一直延续下来的一项重要的活动就是收徒仪式,即所谓上“香堂”。投奔青帮,有两道手续。第一步是上小香堂,拜师父做门生,算是预备考查阶段,这一阶段大约三到五年。青帮后期对考核就不太看重了,自然这个阶段就大大缩短,又有些高官或文化人加入青帮都各有目的,一直就只是门生,故更无所谓考查。要做门生较简单,若你要拜某人为师,只需找该师父两位徒弟做介绍人,由他们向师父推荐,师父同意后,就择时机搞一个小小的仪式,这就是上小香堂。

在上小香堂前,要先写一个拜门帖子,帖子格式比较固定。大致如下:

门生:×××。××岁。

原籍贯:××省××县××村(屯)。

祖父姓名:×××,职位(行当)×××。

父亲姓名:×××,职位(行当)×××。

由“×”字辈×××、×××介绍。

自愿拜在“×”字辈×××公麾下为徒。

终身聆训,听候驱策。

××××年××月××日

帖子写好后,备上一份礼物,由介绍人领到师父家拜门。面见师父要一跪三叩首。然后入座由师父问几个问题,无非是家庭、个人背景之类。这时司仪在佛堂上燃烛焚香,拜师者要上佛堂向祖师爷行大礼,面向如来佛三跪九叩首。接着由司仪带领,向引见的师兄行大礼,仪式就算完成。最后,作为礼节,新入门的徒弟将由司仪领着去拜见师母,也是行一跪三叩的大礼。

上过小香堂的人,才刚刚入门,叫作“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这时的师父还不传授帮规海底,初入门者对帮会内部还了解不深。但只要上过小香堂,就被帮中其他人认做自家人,帮中称“家里人”。同一个师父的徒弟之间称为“同参兄弟”。

开香堂不是公开庆典,不论在清代还是民国时期,一般都不公开举行,总是选择较僻静之处或夜深人静之时。

开香堂招收徒弟时,必须有三个师父,一是“本门师”,也就是徒弟要拜的老头子;另一个是“引进师”,即介绍人;还有一个叫“传教师”,负责主持整个仪式,并传授帮规。上香堂有一个规定,就是上述三个师父所谓“帮口”必须有所不同,换句话说,三个师父要属于不同的帮口。帮口的含义是这样的:早期粮帮,按归口分为36帮半,每帮拥有自己的船队,象征周天365度,帮名再按“江淮”、“兴武”等各由一排到十二,形成所谓“江淮四”、“光武六”各帮口。在开香堂时,有一项仪式是三个师父分别交代自己的帮口和三代姓名籍贯,因三个师父不属同帮,故称“三帮九代”。这“三帮九代”加上“十大帮规”是徒弟们必须熟记在心的。

为了清楚说明上大香堂的过程,这里根据史料,大致描述?一下张仁奎举办的一次大香堂。大约是1935年春天,张仁奎决定搞一次上大香堂的仪式。

提前一个月,张仁奎的门徒已着手准备。开大香堂前十天左右,张老太爷在各省的徒弟和门生都陆续赶到上海来参加盛会。所有的门生和徒弟自然不能空着手,都备有贺礼,按通例一律送钱。按能力大小,多者千元,少的十元。这些礼物,都充做开大香堂的费用。

大香堂就在张府举行,来参加的有徒众数百人,像韩复榘、黄琪翔等外省大人物均委托同参兄弟代表送礼参加。上海青帮名人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陈世昌、杨虎等于晚8时都来到“范园”张府。一般说,开香堂时,除了三位师父和投师的人外,其他人若参加,都称作“赶香堂”。来者多属于前往捧场道贺,即所谓“帮场架势”的,大多数是开香堂老头子的故交;或虽无交情,但因某种考虑特别邀请来的,也有不请自来想拉关系的。所以,上海青帮巨头开香堂往往各色人物云集。

香堂正中悬挂着罗祖画像,供桌上从左到右依次是翁祖、钱祖、潘祖之神位,神位前供干果四包,荤素菜八件。在门外设有“陈四小祖”神位,设香炉供四菜。这陈四就是本章开头说的陈园,可以说是青帮的第一个徒弟,后来因犯帮规被革出师门,但陈园于青帮有大功,且是整个青帮的开山弟子,所以给他供一份香火,以为纪念,但因已不算青帮中人故将神位放在门外。

那次的大香堂本命师(本门师)是张仁奎,属兴武六帮;传道师樊锦臣,属嘉海卫帮;引见师高士奎,属江淮四帮。三位师父入堂之后,由二位先进山门的老资格徒弟担任香堂执行兼司仪。他们燃点五束用红纸条裹着的香烛插在桌下的香炉内,名唤五指抱头香,香的安排象征帮中兄弟抱头团结。

然后,司仪口称:“请本命师张师父孝祖。”

张仁奎便在翁、钱、潘三祖师神位前三跪九叩首。依次樊、高二位师父依此办理。接着三位师父到门外陈四小祖神位前行一跪三叩首大礼。

三位师父回入香堂,在香案左边就座。

司仪又宣布:“各兄弟孝祖。”

站在堂前的百十位徒弟一起跪下行大礼。对三位祖师大礼毕,全体原地面向门外小祖神位行大礼,然后,全体起身立于堂前。

这时,司仪请三位师父移坐在香案前正中位置,宣布:“各位先进老大参师,新进弟兄陪拜。”

于是,全体跪下,再行大礼。站起后,先进老大立于两旁,新上大香的立于正中。

司仪又说:“各位新兄弟行拜师大礼。”诸新徒再行大礼。

仪式的最后一步是新兄弟向三位师父的谢恩,再来一次三跪九叩首,再向各位先进老大行见面礼,接着各位先进老大一同向三位师父道喜,这时,司仪焚纸马,宣布礼毕。

大伙由司仪领着,新兄弟在前,老兄弟在后,去拜见师母,全部过程结束。

接下来是非正式的活动,因为时间已是午夜,司仪对大家宣布,师母已备好元宵,请大家入席团圆。

第二天上午大家一起又在“范园”吃团圆酒,新老兄弟坐在一起亲若家人,气氛很有喜庆的味道,席间还有许多名人出席前来捧场。

最后与师父一起合影留念。

在这之后,新徒弟集资设宴向各位师父谢恩。

至此全部大香堂正式、非正式活动就圆满结束。

青帮开香堂的仪式是很能代表旧中国帮会特色,具有浓厚的封建色彩,又集中显示了帮会与其他社会组织不同的特点。

20世纪20年代,上海滩出现了一个怪现象,就是在中国历史上破天荒地产生了一批被称为“大亨”的帮会分子。他们公开的身份是“党政要人”、“社会名流”,参与并控制社会政治生活,甚至利用帮会势力左右政局,制造经济风潮。当时无论文人、政客,还是工商巨子,都不能不借助帮会的势力。旧上海青帮中最有影响的人物当然首推“三大亨”,即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可以说,从20年代开始,上海青帮的历史就是此三人的历史,因为几乎所有重大的事件都与他们有紧密的联系,或者说他们三人就是这些事件的总导演。故本书辟专章“沪上闻人”,此不赘述。

除“三大亨”之外,上海青帮中最著名的人物要首推青帮“大”字辈人物张仁奎。

张仁奎的名气不在于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由于他在帮中的辈分、他的历史以及他的那些“出色”的徒弟造成的。张仁奎是山东大汉,号锦湖,是上海青帮中少有的几个“大”字辈之一。来上海之前,他曾在徐宝山手下担任过扬州第二军步兵二十四旅旅长,上将军衔。后来还任通海镇守使。1927年,张仁奎的部队被打垮,向北伐军投降,他本人也丢了兵权,便逃到上海去做寓公。青帮的早期组织中,响马匪盗、毒贩盐枭之类人物占绝大多数,普通帮会成员多是下层贫民或农民、水手等,头领则多是所谓黑道出身。像张仁奎这样当过旅长,又是上将军衔,又曾镇守一境地方的“大人物”,在帮会中可说是凤毛麟角。所以帮会徒众心中对张仁奎的尊重远超过了“三大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