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爱人被杀了,自己还被霸王硬上弓,那多悲多艺术啊!
李欢暗骂一句:这是他妈的什么艺术?看芬妮的脸色,几乎阴沉得不像一个合格的艺人了。
“皇帝专业户”扒拉着芬妮的衣服,他是有口皆碑的演技“精湛”实力派,还得过几次影帝头衔,今天更完全是假戏真做。多年前,芬妮在他的床上的情景历历在目,扒开这件衣服,马上就可以看到久违的玲珑玉体了,现在芬妮成名了,总是远远躲着他,越是得不着越是揪心想,跟猫抓一般难受。趁此机会,他赶紧上下其手,演技足以和《色?戒》里梁朝伟和汤唯的那场长达15分钟的激情X相比了。
影帝就是影帝,在激情戏份上,演技都要高人一等。
“皇帝专业户”越想越心急,浑身都紧绷得要爆炸了,“演技”精湛得令围观者都捏了一把汗,生怕他猴急得真当众就把芬妮咋了。
芬妮强忍住恶心,多年前初入娱乐圈,因为走投无路,被这个有口皆碑的“德艺双馨”的大腕蹂躏逼迫的屈辱就像一场噩梦。她原以为,经历了这些年,自己早已不在乎那些噩梦了,就是演戏吧,戏如人生,可是,一旦和他接触到肌肤,就想起他的野蛮和粗俗不堪,尤其是床上那些令人发指的粗暴,毛孔几乎都要竖立起来。她提神凝气,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戏,可身子不由自主地战栗,却无从逃避,只好苦苦等待结束。
这样的心理压力下,她不由得连连忘词NG,面色楚楚,就如任人宰杀的可怜的羔羊。
旁边的李欢早已看出那个“皇帝专业户”哪里是“演技精湛”?分明是赤裸裸地、毫无顾忌地趁机在占芬妮的便宜了。他越看越是怒不可遏,几乎恨不得一拳将这个老色狼的脑浆打出来。
导演还在指点角度问题,李欢两步走过去:“我认为,要体现悲剧,皇帝并不一定要……”
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说了一通,正在为收尾伤脑筋的导演一拍大腿,笑起来:“好啊,皇帝估计是应该这样才对,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小子倒想得远,好像你当过皇帝似的,哈哈哈……”
李欢退到一边,导演临时纠正了点细节,“皇帝专业户”再也占不了芬妮什么便宜了,仿佛到嘴的肥肉又溜走了,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骂了句粗口。然后,又笑起来,又恢复成了“德艺双馨”的模样。
芬妮大喜过望,仿佛刚被解放的女奴,对上李欢的目光,这是男人的目光,关切却充满了正义、智慧和力量。她定了定神,神思如泉涌,最后的表演如有神助,异常完美地画下了句点……
“我们的芬妮,美丽依旧,演技更上一层楼了啊……”
一阵掌声响起,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在制片人的陪同下走了过来,边走边拍掌,满脸笑容。所有剧组成员都围了过来,异常尊敬地看着这个妇人。就连导演、芬妮等人态度都是异常恭敬:“陈姐,您来啦……”
“各位辛苦了,我们这部戏一定会叫好叫座的……”妇人开口,中气十足,十分有派头,炯炯有神的目光看向众人,透露出权威下的平易近人。
李欢一直往后退,生怕这个女人看到自己——这个女人竟然是自己被冯丰骗去“坐台”时见过的那个有钱女人陈姐,也是这部戏的投资者。
他想起她给的那五千元小费,羞愧得直差要挖个地洞跳下去藏着。
冯丰,该死的冯丰,要叫她知道了,不知道如何嘲笑自己呢。
陈姐的目光看过来,并无丝毫改变,笑道:“李欢,我听晓波说起过你,你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啊。好好努力,下一部戏,会有适合你的角色的。”
投资人如此青睐一个新人,众人都看向李欢,羡慕不已,这是极为难得的机会啊,李欢居然如此走运,一下被这个女财神钦点了。因为有小道消息流传,她可能和一个国际级的大导演合作,进军大银幕,如果这样,无异于捞了个平步青云的机会啊。
李欢却一点没有觉得庆幸,看到这个女人,就想起自己从帝王宝座到普通人的巨大落差——
还有冯丰,几乎要把人逼疯的冯丰,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女人。
陈姐点点头,和其他艺人说话去了。
李欢转眼,芬妮悄悄向他眨眨眼睛,似乎在为他感到高兴。李欢却一点也没觉得高兴,心里更是堵得难受。
陈姐等人刚离开,叶晓波恰到好处地赶来,几位主演和所有工作人员鼓掌相庆。叶晓波和芬妮正在交流心得,见李欢走过来,立刻笑嘻嘻地叫住他:“今晚剧组大庆,以前的活动你都在忙碌,今晚你可不能走开了。”
“当然。我一定会去的。”
第一次做完一份工作,虽然是他最初很不情愿的“伶人”的角色,但是,因为剧组有了叶晓波、柯然、芬妮,他还是蛮庆幸的,发现演戏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嘿,你们在谈什么呢?这么热闹?”
柯然人未到,声先到。
三人和柯然招呼,柯然看到芬妮手里那束叶晓波刚带来的新鲜的百合,心里是别样滋味。每次看到芬妮,她都觉得心如针扎,那是第一次遇到强劲的对手,只要在她面前,自己似乎无形中就矮了一截。柯然想,无非是芬妮的名气比较大而已,大牌巨星嘛。何时,自己成名了,也会被众星拱月的。
叶晓波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他殷勤的目标已经对准了芬妮,对其他的女人难免逊色了一些,柯然体会着这样的心理落差,又恨又妒,唯一的安慰是李欢一直对自己的态度没变——她提出的每一个要求,李欢都从没拒绝过。
可是,李欢毕竟不是叶晓波,被叶晓波这种偶像明星豪门公子献殷勤,跟被李欢这种龙套献殷勤,那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好在导演对她特别满意,几次修改剧本增加她的戏份,隐隐跟第一女主有并驾齐驱的架势,心里才好受了一点儿。
芬妮淡淡地向她点点头,两人没有多说。叶晓波拎不清楚状况,还是热火朝天地和芬妮谈话,并没怎么招呼柯然。李欢见柯然略微不自在的一丝眼神,心知她大概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冷遇(以前她的对手是冯丰这种男人婆级别的,很少男人会喜欢男人婆,加上冯丰基本都是不战而退,所以她自然是所向无敌),现在,遇到芬妮这样的高手,就只好甘拜下风了。
因了那张“冯妙芝”的面孔,他一直对柯然心存怜惜,现在见她隐隐不高兴,便赶紧招呼她,找了个话题和她谈起来,并巧妙地让叶晓波参与其中,让她不至于感到自己太过被冷落。
说话间,车已经来了,众人上车,往酒店而去。
冬季枯水季节,C城电力往沿海输送,因此,便时时有各大片区的轮流停电。小区里早已发出通知,要停电两天。
冬日天气暗沉,快到傍晚了,屋子里暗淡得厉害。冯丰待在家里,无法上网,又无法用烤火炉,看了会儿书,光线不好,冷得手脚都麻木了。她放下书,到阳台上跳了一会儿,觉得口渴,从饮水机里倒了杯水,那可真是腊月喝凉水,点滴在心头,只喝了一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李欢自从那天早上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以前,他不回家时,每天至少要打两次电话,如今,好几天了,他连电话也没打回来一次。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欢,说抱歉?或怒骂?或互相责怪怨恨?这些,都不是她希望的结果,如今,难得李欢冷处理,自己,就选择当了鸵鸟,藏着,掖着,问题,它总会自己解决的。
像李欢这种高傲的男人,无论如何都是咽不下这口“屈辱”的。彼时彼地,已经不是他的天下,他既不能杀了自己更无法杀了叶嘉,所以,只好选择离开。
如此也好,免得互相再纠缠不清。
她并不太担心李欢,虽然他是穿越过来的“古人”,可是,剧组里有叶晓波、柯然、芬妮等人,李欢想必也孤寂不到哪里去,而且,依照他的性格和处事方式,估计在哪里都会如鱼得水的。所以,她好几次想起该给他打个电话,但终究还是没有打,因为怕打通了也没什么话说,而且容易引起误会。
即便算朋友吧,朋友相交贵在雪中送炭,平常磨叽多了,反变成了暧昧,何必呢。
只是,她想起,自己卡上还有两万多块,其中一半是李欢挣的,应该分给他。她想给他打个电话,但是,终究还是没打,心想,反正快搬走了,就取出现金给他留下,走的那天再给他打电话好了。
而叶嘉,也再未有过只字片语的消息,他仿佛人间蒸发了。
冯丰倒是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可是,每次都是忙音。他是出国了或者故意不接?或者早已将自己设为了拒绝接听的黑名单?
当失望慢慢转化为绝望,她逐渐地完全清醒了,原来,自己和叶嘉之间,一直是不平等的,隔着很大的鸿沟,从来都只能他有闲有心情的时候“召见”自己,自己完全没有主动的条件和能力去联系他。她细细地想,自己和叶嘉究竟是什么关系?两人只见过几次面,连情侣都不是,只是偶尔相遇的陌生人。
两人即便勉强曾经算朋友,如今,也许“友情”都灰飞烟灭了,又何必责怪于他?
像叶嘉彼时彼地的身份地位,又怎么会喜欢上自己?他听了一个荒谬的故事,然后离开,就是这样。然后,他还是他,自己还是自己,其间,隔着自己卑微的幻想。所有的一切,不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已。
她站在门口,看着阳台玻璃上暗沉下来的天色里,自己模糊的影子,像在照千年时间的镜子——寂寥冷宫,庭院深深,身边再没有一个熟识的人,生活在一个鸽笼里,任光阴似水流年。
心里不是不绝望的。就像一个死囚,真的被宣判死刑后,心里反倒异常轻松了。
发生了这些解释不清楚的事情后,她也无法继续狡辩什么了,自己被当做“水性杨花”的女人也好,谁要和自己一刀两断也罢,那么多没有被小王子爱上的狐狸,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是不是?
自己难道要以“千年前你喜欢我千年后也要喜欢我”这样的理由去责怪他?或者整天死缠烂打要他记得千年前的纠缠,然后,如迦叶那样关心自己爱护自己?即便自己不顾脸皮吧,可是,连他的人影还找不着呢。
即便是狐狸,也不能巴巴儿地等着小王子找上门,因为,那样的概率太小了,要知道,小王子只有一个,而且是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