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是深渊,是深不见底、深不可测的那个去处。我们——无论是谁,一切都必然处于深渊之下。我们逃不出它的围困,是因为我们活在也只能活在语言之中。这是一个足够我们生存的地方,但也是我们能够唯一能够生存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所说的深渊。这个深渊并不仅仅具有我们日常对深渊理解的那种恐惧和黑暗,还有焦虑、冲突、思想、水、氧气、光明、幸福、希望等等一切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只是我们一直无法全面认识它。
语言是河流,是源源不断,一个人在同一时间不可能进入两次的那个去处。我们关注和研究语言实际上就是关注和研究时间。我们深入河流实际上就是深入时间。河流的运动就是语言在运动,就是语言在时间中运动,就是我们的生命在河流中运动,在语言中运动。而面对这运动我们毫无办法。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语言是什么。
海德格尔说过:无论如何,语言是最切近于人本质的,触处可见语言。海德格尔的话是说离人的本质最近的是语言,但是语言毕竟不是人的本质。语言对人的本质的反映与表达也毕竟不是全部而是有限的。而我们因语言而存在。
语言是存在的家——这是海德格尔说过的另一句话。我们能够证明我们存在的方式,也是唯一的方式,是语言。但是,我们仍然不知道语言是什么——是深渊?也许是,但也许不是。是河流?也许是,也许不是。那语言是什么呢?语言是它本身?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