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门外等。一会儿进来一个人出去一个人。有时进来几个人出去几个人。从早晨开门到晚上关门,即使屋里没人,也以为有人在门外等。开门看并没有人。每一次有人进来,都不知道要干什么说什么,提什么样的问题,什么表情或带些什么东西。心里不能没有准备但不知如何准备。
等这个人出去,还来不及想想刚才说了什么,答应了什么没答应什么,就又有人进来。从早到晚反复地有人进出,说过的话和处理的事还来不及想就乱作一团或者有些已被忘记。一段时间过去,一年过去,十年过去,四十年过去,低头写字,低头说话,低头走路,从来没抬头仔细看过太阳,也从来没仔细在镜子中看过自己发青的脸色。据别人议论说,他的脸色让阳光一晃更青。
后来我很少进入这个门,我在5月初的某一天甚至离开这个深褐色的门,门外就没人等了,也没有进进出出的那些人。即使我偶尔进入这个门坐下来,我不再以为有人在门外等,不再心里如何准备,也不再希望有人进入打断我的思想。后来我听到了别人的议论,我相信,我走在街上有人会一眼就认出我让阳光一晃更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