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蒸汽中的城市。各种远近、强弱的声音进入半开的窗口，好像是电锯切割木头的声音带进一股潮气，似乎还带有树木在雨后散发的清香。只是因声音的搅拌不再属于原汁原味。不是电锯。好像车笛被堵在某个街区，一个车笛叫，很多跟着叫，一片在叫。不过叫声倒像是受潮的笛膜，快要到了破的边缘。也不是车笛。好像是风声，一阵强一阵弱，浪一般覆盖过来，等进入窗子的时候似乎因受到阻隔而变细变尖了，显出更加刺耳的特点。
蒸汽一动不动。城市一动不动。人们也一动不动，在原地——树下、摊前、门口、车内。好像不敢动，而只要一动，水就蒸发，汗就下来，从头发尖儿，每个毛孔，腋窝下，裆内，角指缝等处溢出。其时整个人就处于桑拿似的蒸汽中不敢动。而只要一动，火一样的蒸汽把脸刮掉一层皮。而此时，只有声音自由流动。
蒸汽中的城市仿佛在陷落，在看不清太阳的天空下向地下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