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耳边都是风在树上走。树梢晃动像一片手掌挥起的浪。我感到这些树都是红松。这些红松只有那个叫伊春的地方才有。我认为我这是在伊春，这是红松的故乡。可是我看不到伊春的样子。我过去来过但我记不清了。我往下看，看到木桥在林中像一条曲回的路，而红松的树干隐现在风的缝隙之间。听说那个号称树王的红松在几年前死于一场龙卷风，在当地引起不小的轰动。我现在耳边的风不是从天空而来，而是从脚下升起——它托着我在树上走。但我不知道它一旦停下来，我会是什么样子。
我往下看。看到脚下有一片山坡是空着的，没有树，只有些草长得很高。听说如果有人敢于偷盗红松的话，要被处以刑罚。果真有一个人在夜里砍倒一棵，在运输中途被发现，后来被判了刑。红松是属于有弹性，又柔软的性格，好多建筑师往往都会首先想到它。听见后面有人在说话，说这不是红松。我想，这不会不是的。后面的人继续说话，说这也不是伊春。我想，这一定是。当然，也许是我看错了地方。我仍在走。我看见东方已经发白，但太阳还没到出来的时候。风依然在耳边响使我无法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