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文乾义作品选(随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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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坚守着的美

美的东西应该是一块堡垒,应该是不会轻易被攻破的。对于一个人来说,美的东西越多就越完美;对于一个民族来说,美的阵地越坚固,这个民族就越强大。

美,需要坚守。日日夜夜地、时时刻刻地坚守。坚守美的时刻是郑重和庄严的时刻,是呵护花朵和堵枪眼的时刻。有时候也是流泪和付出生命的时刻。

微笑是一种美,一种可以照耀生活的阳光般的美,直接的可感的美,但痛苦往往显得更美些,是深了一个层次的美,如经历了风霜的叶子一般凝重和厚实,总会给人以震动,心灵的震动。一般情况下,多数人会选择微笑而不愿选择痛苦。

如果是痛苦时的微笑,那就是一个高峰了。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有人能够做到,说明与众不同,这样的美让人有高山仰止的叹服。因此,每个人都是高山就成为一件期待的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句古话,不够准确。善良的人就相反,他们可以称为摧残美的“专业户”。假如这里的美专指女人的话,那这话就更有问题了,容易误导。

外表的美往往令人神魂颠倒,但只是那么一阵。过了那一阵就不同了。一时一地的东西总不长久,但这种诱惑力害了不少人。由于没有通常所说的“记性”,就屡次地诱惑,接着是屡次地被害。

当然,外表美也是一种美。到处的美容院,别以为是在打扮美或者装饰美的,还有别的目的。保持美的功夫主要是在心灵上,是在意识里的活跃的理念上,是在一种树的根部,那根须扎在寻常看不见的泥土里。

我们总设想外表也美,心灵也美的完美,但生活中往往不是这样,两者很难统一起来。这种现实击碎了很多人的梦,所以,有些美也就显得冰冷或者庸俗,让人无法接近,也无法忍受。

美的东西经常是很脆弱的,稍一不注意,美就夭折了。被破坏或损失了的美,转瞬即逝,一去不返。爱护美几乎是全人类的任务,当然要从人类的每一个个体做起。

美的极致是崇高,有人这样说过。每个人都有美的东西,但达到崇高却有很长的路要走。崇高在这条道路的尽头,那里的境界究竟是什么样,领略的人很少,因此对那个境界描述的文字很难读到。

英雄救美人的说法,不只适用于英雄,不是英雄也可以有救美人的愿望。美人在被救的时刻恐怕顾不上选择谁来救,救了再说吧。先活下来,也就等于把美留下来了。而只要是有人救,就够得上英雄了,有勇气和胆量在。

有时候,来一阵风就把美破坏了。说明这种美还嫩,或者刚刚发芽儿。这种情形在实际生活中并不少见。一个人的思想里刚刚孕育出的美的东西,也会轻易地被一阵风掠走,了无痕迹。

真正的美的东西,像一座山脉那样坚定。风霜重雨尽管地来,而只能使它更加坚定。这是一种强大的美。到了这样的程度,美的根就扎实了,状态就稳定了,任何企图摧残的力量都无能为力了。

把美的东西置于死地之后,让人们领略了对美的怀念和珍惜的震动。人们对于悲剧的力量似乎更易于受到洗礼。这属于美坚守到最后的结果。

美的东西一诞生,同时丑的东西也诞生了。丑的东西随时都向美的东西进行围剿。坚守美就成了善良的人们的艰巨的任务。

月色的美经常遇到云层的覆盖,春天的美也经常遭受风沙的袭击。一个人身上同时具有美与丑的东西。所以每时每刻,在同一个人身上都发生着战争。美的那部分总是以血的代价同丑的那部分作战,直至牺牲。

作战是伴随着生命全过程的,随时随地的和无影无形的。一个高尚的人的生命质量显然要重得多,但付出的也要多得多。

一只山鹰在暴风雨中自如地盘旋,这令人叹服的飞翔是实力和意志的反映,这种美的反映的激励作用是在无声的状态中进行的。它被印象所珍藏,成为营养进入血液。

羡慕美的东西不等于自己变得美。羡慕是个起点,是个好的起点。从这个起点出发,一路走下去会有不同以往的收获。

一个个英雄在我们前面倒下去。英雄是美的代表。英雄倒下去的时候往往很普通,很平凡,没有多么悲壮的气氛衬托,没有多少豪言壮语。如果有的话,也都是别人硬加进来的,有意渲染英雄的高大。选择倒下去是英雄的选择,否则就不是英雄,用不着这时再多说什么。

把美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这是悲剧。对英雄来说,付出生命的那一刻,生命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为了保护美的存在,或者说为了争取美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