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昨夜,那个犬狼头领临死前说的那句话,说她一定会回西郎,一定会去找他。
或许阴谋早已埋下,只等结果宣判。
终于,吱呀一声响,紧闭的宫门被打开来,古神医拖着疲倦的身子走了出来,布满褶皱的脸上皆是暗色,不用问他,已知结果。
羽彤赶紧地迎上去,红唇微启,刚问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她害怕结果是她所想的那样。
“古神医,皇上怎么样了?”亦瑶性急,急忙问道。
古神医摇了摇头,哀莫的眼神看了一眼欧阳羽彤,揖礼拜下,“皇后娘娘,恕老朽尽力了。”
欧阳羽彤的双腿一软,一个冷颤,若不是旁边的胜男扶得紧,她怕是摔到地上了,失常的反应对于她来说极少,这一次她控制不住了,“古神医,皇上到底中了什么毒,连你都解不了?”她竭力地叫自己平静下来。
“皇上所中之毒,是西郎宫廷秘毒,老朽也只是在书上见过,其毒只有西郎皇室的独门解药方可解。若不然……”古神医一边说一边捋了捋胡须,满面无奈。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欧阳羽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
“中毒者会一直晕迷不醒,宛如活死人。”古神医的叹息愈重。
“只有独门解药可解吗?”羽彤确定性地追问。
“是。”古神医的回答很肯定。
“本宫知道了。”欧阳羽彤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慌色,她把所有悲痛都埋进心底,“古神医累了一宿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切记,皇上的病情不许对任何人说起。朝中大臣若是问起来,就说昨夜皇上患了风寒,需要调养。”
“老朽明白。”古神医又是揖礼一拜,摇头一叹,转身退下。
他刚走,羽彤还未及入殿探望,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撞进耳朵里,抬眸,熟悉的身影匆匆而来,长剑在手,眉宇之间皆是担忧。“皇后娘娘……”洛凡恭敬地唤道,低身拜下,他来定是想知道南宫云轩的伤情。
“洛将军,本宫不想瞒你,皇上身中剧毒,连古神医都无法医治。”羽彤的眼神里愈多的是落寞,平静的外表下是一颗纠痛的心,若不是她,他不会遭如此大劫。
“这……”洛凡的脸色一黯,少有的慌意在脸颊上升起。
“洛将军,你放心,今天日落之前,本宫一定会拿到解药。”羽彤的眉色微沉,握紧了小拳头,清澈的眸子扫了一眼远处的天空,瞳底深处是满满的坚定,“洛将军现在要做的就是封锁皇上的病情,一旦消息传出,朝纲动荡,后果不堪设想。”
“臣明白。”新君继位,朝纲未稳,其中利害,洛凡自然明白,微颔首,再次拜下,“臣已吩咐下去,说是皇上患了风寒,早朝罢免。”
“麻烦洛将军和刑将军严密监视皇宫各处动静以及众臣反应。”羽彤福身还上一礼,眉眸之间的绝决犹如山河之势,丝毫不亚于男儿。
此等女子,刚柔相济,的确是世上难求。洛凡摇眸看一眼,为之惊叹。
“是。”洛凡响亮地应声,眉宇微沉,不禁多瞄了一眼羽彤,补上一句:“皇后娘娘要保重自己,若是娘娘为了皇上做出伤害自己事情来,皇上醒来定会伤心的。”
他隐隐地猜到些什么。
“洛将军一番好意,本宫心领。”羽彤淡淡言道,眉色清明,并无异样,只是沉默片刻,又道:“本宫向来不会叫人伤害到本宫的。只是轻重缓急,洛将军应该明白,当前皇上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娘娘所言甚是。”洛凡抿了抿唇,眉宇间皆是无奈,“娘娘保重,臣先行告退。”
说罢,他无奈地看了一眼欧阳羽彤,提剑转身,绝尘而去。
也许他猜到什么,也许没有。
风继续吹着,如今已有些许的凉意了。
富丽堂皇的寝殿,南宫云轩躺在龙榻上,轻风入层,明黄的帐幔起了褶子好波纹一样轻累荡漾着。
他好似睡着了一般,安静极了,绝世的脸颊像玉雕琢了一般,棱角分明,线条优美,像画中的人,更像天神下凡的那俊朗无边,唯独不同的是面色苍白,就像白铺纸似的,没有一丝红晕。
他难得这般安静,难得睡得这样沉迷。胳膊露在外面,被飞镖划破的伤口处绑着的纱带,渗出一层层血晕,黑红的颜撞入眼里,也撞进她的心里,一阵阵痛彻心扉。
有时看不懂,他冷酷的外表下,总是藏着一颗火红的心,救他总是不顾一切,不计后果。
羽彤静静地坐在床前,拉起被子帮他盖好,清澈的眸子忽然涌起一股晶莹,哗哗地落下。
第一次泪水居然忍不住,沾湿了衣襟。
“小姐……”旁边的亦瑶赶紧地递上绢帕来。
羽彤接了绢帕在手里,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把泪水拭净,狠狠地咬了咬唇,转眸过去,眼神里是绝决与坚定,“亦瑶,你在去凤梧宫等我,若是有一天等不及了,就叫皇上给你赐婚,找个好人嫁了。”
“小姐,你怎么了,竟说胡话?”亦瑶被羽彤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胜男帮我收行装,记得带上西郎剑,然后在龙霄殿外等我。”羽彤几乎是命令的口吻。
“小姐……”亦瑶想多问什么,只是羽彤一个凌利的眼神扫过来叫她连开口的余地都没有,“遵命。”
两丫头小心地退出寝宫,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她和昏迷不醒的南宫云轩,抹去泪痕,始终遮不去脸上的那抹红痕。
“轩……”一声轻唤,手指探上他的脸颊,闭上眸,把所有的轮廓都记在心头,怕时间久了,会忘却,接着俯身,红唇在他的额上落下一个轻吻,眼里的泪水滑落而出,滴在他的脸颊上,晶莹剔透之中映下她的面容,依然如此姣美,起身,拂袖而去。
她没有回头,怕一旦回头,就会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