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并不知道,王后殿禁止游客进入,是因为有一位德国的机器人专家鲁道夫·甘登贝林(Rudolf Cantenbrink),正在里面狭窄的空间中工作。受雇于埃及考古厅,甘登贝林于1993年3月初起,便开始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一台价值25万美元的高科技遥控迷你机器人乌普瓦特(Upuaut),在南侧狭窄的通气孔(因古埃及学者相信那是一个让空气进出的洞穴而得名)附近清除瓦砾。3月22日,乌普瓦特赫然发现陡峭的通风孔(斜度达39.5度,但仅8英寸高、9英寸宽)往上行200英尺左右后,斜坡道的表面突然变得非常光滑。经调查发现,乌普瓦特进入的这个段落,表面质材为美丽的土鲁(Turu)石灰岩,通常只用来装潢教堂、王墓等神圣的场所。仅这一点便已令人感到惊异万分,而当乌普瓦特走到这条斜坡道的尽头时,更意外地发现,在石堆中,竟有一道坚硬的石灰岩大门,上面连金属的附件都一应俱全……王后殿有两条气孔,一条在南侧,一条在北侧,但令人感到奇妙的是,这两条号称为气孔的通道,并没有出口可通往金字塔外。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当时的建造者故意没有将气口的末端凿开,保留下最后5英寸的石头,使得一般的入侵者永远看不见,也无法进入这一条空气的通道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将通气孔做得让人找不到呢?还是建造者想故布迷阵,有意让后人有一天,在他们设想的正确状况下,找到这两条通路呢?
毕竟,从一开始,我们便发现,王后殿有两个非常明显的通气孔,贯穿金字塔南北的墙壁。建筑这个金字塔的人一定预想到,总有一天世人会想到王后殿也应该有通气孔,并开始搜寻。从公元820年玛门打开大金字塔之门后,有1000年左右的时间,都没有人能想到这个问题。直至1872年,才有一位英国工程师(也是同济会秘密社团〔Freemason〕的团员)伟恩曼·狄克森(Waynman Dixon),开始怀疑“王殿既有通气孔,那么王后殿也应该有才是”。
他敲击王后殿的墙壁后,果真发现了两条通道。首先打开的是南面的通气孔,他要“木匠兼万事通的手下比尔·格伦迪(Bill Grundy),手持铁锤和锯子跳进洞穴,开始挖掘、前进。
意志坚决、认真果断的格伦迪,起初工作尚称顺利,很快便凿开了前面比较软(石灰岩)的石头。但是,糟了!没有敲打几下后,格伦迪连锯子都被卡在石头里,怎么也进不去了。”
把格伦迪的锯子卡住的是一条“长方、平行、筒状的隧道,仅仅9英寸宽、8英寸高。从墙壁往内伸7英尺后,便开始以陡峭的角度向上,进入未知、黑暗的远方……”。
从狄克森探险后的221年,甘登贝森终于用机器人,走进那未知、黑暗的陡坡,利用最新的科技,满足了从1872年以来从未减弱的人类窥视本能。遥控机器人的照相机捕捉到的许多有趣镜头中,有一个尤其令人感到兴趣的是,在这通风口的末端,有一条19世纪制作的长金属棒。这显然是狄克森与他忠心耿耿的部属格伦迪,秘密探测通风口的证据。想必,他们当时以为金字塔的建造者既然费了这么大的劲建造起一条通风口,又将它堵死的话,必定会在里面隐藏一些重要的、值得搜寻的东西,才会如此不遗余力地想要凿开那通风口。
如果一开始我们便假设冥冥中有一种预设的力量,促使搜寻者行动,而让搜寻者万般努力后,发现通道其实只是死路一条的话,那么这个假设便毫无意义了。还好,在搜寻活动遭遇到瓶颈时,甘登贝林果然又发现了一扇门,而且还是一扇铁闸吊拉门,不但金属附件俱全,门的下方还有一个令人感到迷惑的沟槽。从乌普瓦特照回来的影像,我们看到一个通向更深、更远、看不到底的黑洞……
显然,又是一个邀世人继续前进的请帖。从玛门凿开大金字塔的中央隧道,进入内部的房间以来,世人已经一再地收到类似的挑战帖。先是狄克森前来,成功地验证“王后殿必定也暗藏有通风口”的假设,接着甘登贝林带着他的高科技机器人,找到了通风口上有一扇门,下面我们必须要知道那扇门背后的秘密——不论它会带给我们失望,或进一步探险的邀请。
隐秘的王后殿
有关甘登贝林和他的机器人乌普瓦特,我们将在后面章节中继续讨论。不过在1993年3月16日的早晨,在完全不知道会有这方面发现的情况下,我对王后殿的封闭感到万分失望,而狠狠地瞪着阻隔在门口的金属路障。
我还记得那通道内部的平均高度为3英尺9英寸,但也因地点而略有出入。从我站立地点往正南110英尺,也就是离王后殿入口15英尺的地方,路面陡然朝下,通道因此也就拉高至5英尺8英寸。没有人能够合理解释这个怪异构造的意义。
王后殿显然从建成的那一天开始,里面便空无一物。房间南北长17英尺2英寸,东西长则为18英尺10英寸,屋顶高度达20英尺5英寸,采用东西向山形墙的搭建方式,正好与金字塔的东西轴平行,但地板不但说不上优雅,几乎可称处于尚未完成的状态。墙壁上灰白、粗糙的石灰岩板之间,仍不时渗出盐分。许多人曾经做过各种猜测,最后都不了了之。
南北面的墙壁上,至今还残留着一块四方形痕迹。据说,1872年狄克森发现从这里有一条通道,直达神秘通风孔的无尽黑暗。西面的墙壁上什么都没有。东面的墙壁中线靠南2英尺的地方,则有一座15英尺4英寸高,底座5英尺2英寸宽,呈内凹的圆钟形神龛。原来神龛的深度为3英尺5英寸,但在中世纪阿拉伯人进来寻宝时,为寻找宝藏间而向里挖掘,但也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古埃及学者对这个墙壁上凹洞的功能、王后殿建造的目的,一直未能提出一个有力的说法。
一切仍在混乱中。摆在眼前的事实互相矛盾。我们看到的只是谜团。
同样地,大甬道不但是一个大谜团,更是大金字塔内令人不解之处最多的谜团。从6英尺9英寸宽的地板向上测量,墙壁的高度为7英尺6英寸。在墙线之上,为7层石块(每块格子向内伸展3寸),使得天顶逐渐合拢,而至最高的屋顶处,通道宽度只剩3英尺5英寸,而高度则升至28英尺。
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大甬道需要永远地支撑住这个地球上最大的石材建筑——上方2/3的重量。被认为“在技术上相当原始”的古埃及人,竟然能够在4500多年前便构想、设计,并成功地建造起这样一个重量以百万吨计算的伟大建筑物,难道不令人感到怪异吗?
假设埃及人选择把大甬道盖在平地上,长度不超过20英尺,以当时的技术而言,就已够困难的。但埃及人还为自己出难题,将甬道以26度斜角,盖了足足153英尺之长,还用巨型的平行四边形的磨光石灰岩板,铺陈在墙壁上,且石板接缝之紧密,非一般肉眼可以分辨出来的。
更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金字塔建造者在建筑时,使用了一些非常有趣的对称概念。例如,大甬道的屋顶宽度为3英尺5英寸,地板的宽度则为6英尺9英寸。沿着整个大甬道的地板中线,有一条2英尺深、3英尺5英寸宽的沟槽,而在沟槽两边,则各为一条1英尺8英寸宽的石板斜坡道。这一条沟槽的作用为何?为什么正好与屋顶同宽,使得上下看起来非常对称?从下往上看,屋顶的两旁覆有石块,看起来就像一条沟渠一般。
我知道自己绝对不是第一个站在大甬道之下,感觉到一股被放置在一个不明究理的机关里的无助的人。是谁说过这是一种错误的直觉?敢于指摘别人错误的人,必须要能提出证据,证明自己是对的。然而,自古至今,没有任何有关大甬道的记录。只有古代埃及人在有关仪式祭典的文字中,出现过一些神秘的、符号的、有强烈象征意义的参考资料。根据这些资料,金字塔是为人死亡后转化为不灭之身而设计的机关装置,“大开天之门扉,建造道路”,让驾崩后的法老“升华至神明之间”。
我完全可以接受这个信仰系统的存在,而且相信因为有这个信仰,埃及人才有动机从事如此大规模的动员。但是让我无法理解的是,埃及人为什么需要用一个又是回廊、又是走道、又是房间、又是隧道,且重达600万吨的庞大而复杂的机关装置,来达成这个神秘的、精神的、象征性的目的。
站在大甬道中,我恍若置身于一个巨大机关的深处,不但被它的无可否认的美感(一种沉重的、近乎专制的美感)吸引,更被它毫无装饰的朴实所冲击(既没有神像,也没有浮雕或任何其他可以让人联想到宗教、崇拜的文字)。大甬道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一种特定的目的感。建造者在设计、建造的当时,显然为它设定特定的功能与目的。但在这同时,我也不能不意识到大甬道整体酝酿出的一种庄严而沉重的气氛,以及在建造时的一丝不苟。
我在大甬道上,大约在中途点上,感觉到回廊前后的灯和影,在石壁上舞动。停住脚步,我向上仰望阴影中的屋顶——那支持着整个埃及大金字塔重量的圆拱型屋顶。突然间,我的心中充满了敬畏:这一栋由石块堆积而成的巨型建筑物是如此古老,而我竟会如此地信任它,站在它内部的正中央,毫不怀疑地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它。大甬道的屋顶上堆积而起的大石块——坡度一块比一块陡峭——为它的高技术水准做了最好的注释。伟大的考古及测量学家弗林德·培崔曾对大甬道做了如下的观察:
每块天花石板下侧的边缘上,都有一个如爪牙一般的凸出物,正好嵌入墙壁上部的一个切口上。因此,上面的一块石板并不会带给下面一块任何压力。就这样,石板分别由侧墙支撑下,互相交错。
理论上埃及人在建造金字塔时,还处于刚从狩猎式生活中脱出不久的新石器时代文化,他们能够成就如此复杂的工程,着实令人难以想象。
沿着2英尺宽的中央沟槽中,我再度往大甬道的上方走去。近代人在地上用木头铺设了一个地板,再加上扶手,使得上行已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是在古代,石灰岩的地板经打磨后,非常光滑,而向上的坡度又有26度之陡,平常人几乎无法走在上面。
那么他们要上去时是怎么攀爬的?曾有人爬上去过吗?
远方大甬道的尾端,可模糊地看到“王殿”的入口,顶立在昏暗中,对所有前来参谒但心中充满疑问的旅人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