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是一名旅者,从出发地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起点。但她却不是两年前那个纯真的护校女生了。
那些日子里,能够给予她安慰的也就是于娜了。于娜对刘思思是怀着一种歉疚的心情,毕竟薛力是她介绍给刘思思的,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局。看着刘思思没精打采的样子,于娜心里也不好受。于娜清楚刘思思想要得到的结果,她要留在城里,过城里人的日子。在于娜的理解中,刘思思想要得到这一结果,只能通过婚姻这样一种方式。
于娜决定要再一次帮助刘思思,实现她的梦想。她把刘思思的情况告诉了在市政府工作的父亲,希望通过父亲的关系,为刘思思物色到合适的对象。在这期间,于娜还把刘思思带到自己家里,让父亲过目。于娜的父亲见过刘思思后,就一遍遍地说:小刘这孩子不错,她的事我会放在心上。
于娜的父亲果不食言,不久之后就为刘思思介绍了一个男朋友。人在区政府工作,股级干部,年龄三十有五。两年前因夫妻不和,离婚了,现有一个男孩随女方生活,抚养费由男方提供。
当于娜把这个吴姓男人的情况介绍给刘思思时,刘思思没有马上表态。她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继马波和薛力之后,她对男人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了。男人在占有她之后,留下欢娱的记忆,就远远地遁去了。于娜曾帮助她总结过,她失败的原因是过早地把自己交给了对方,新鲜感过去,自然没有进入婚姻的必要了。最后,于娜深刻而严肃地告诉她:思思,你一定要记住,男人不跟你结婚,你就别让他占你的便宜。
虽然对于这个吴姓男人,刘思思没有明确的表态,但于娜还是让父亲做了一次安排。地点是于娜家的客厅,在场的人有于娜和她的父亲。刘思思看着眼前的架式,心安了一些。后来,股级干部吴安出场了。他轻轻地敲了两下于家的大门,在“请进”声中,吴安隆重登场了。
吴安的样子有些腼腆,穿着皮鞋和夹克衫,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政府工作人员。吴安三十五岁,看上去比年龄更老一些,体态和神情已有了些中年男子的味道。头发有些稀疏,小腹微微隆起。这就是呈现在刘思思面前的吴安。
吴安一见到刘思思,眼睛就亮了,然后他的目光就再也不离刘思思左右了。俩人都没有说话,用无声的语言审视、打量着对方。
于娜的父亲就笑着说:思思是娜娜的同班同学,护校毕业。她人漂亮,也善良,是咱们贵州的美女啊。
于父隆重介绍完刘思思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吴安身上。他用手拍着吴安说:吴安,我们早就认识。他到区里工作还是我去考核的,思想上过硬,人品也没得说。现在是股级干部,还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呀,以后还有上升的空间。
于父说完就笑,声音朗朗的。在朗朗的笑声中,吴安就红了脸,很难为情的样子。接下来,几个人又说了一些诸如天气和关于北京的小道消息,于娜就把刘思思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急切地问道:思思,你觉得怎么样?
刘思思没有急于回答,她望着于娜。在心里她已经权衡过了,吴安这个人虽然其貌不扬,又离过婚,这都是缺点,但他的优点却是国家干部,股级。在这个城市里有体面的工作,有房子,这一切正是她想要的。她又想到了自己曾经历过的两个男人——马波和薛力。马波看起来文雅,还有些诗人的气质;薛力风流倜傥,出手阔绰,可他们都不属于她,只留给她无尽的伤痛的回忆。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作为一个女人,她必须要对自己的未来和幸福有一个新的定位。重新定位以后,她对吴安这个国家干部是基本认可的。她咬着嘴唇,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冲于娜点了点头。于娜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揽过她的肩头,说:这就对了,我觉得吴安不错。有房子,有工作,又能养活你,说不定你跟她结婚后,还能为你找份工作。这不正是你需要的吗?
客厅里,于父和吴安也有着如下的对话:
于父:小吴,怎么样?感觉还可以吧。
吴安:当然可以了,没想到她这么年轻、漂亮,就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
于父:小刘这孩子家是山里的,想在城里打拼,你想,她有这样的机会,我估计问题不大。
吴安:太好了,谢谢于主任,中午咱们在一起吃个饭。我从离婚后就再没敢想过婚姻的事,没想到还能碰上这样漂亮的女孩子。
那天的会面很圆满,吴安特意请于娜一家和刘思思吃了饭,场面很是融洽。大功告成的于娜父女很快就撤了,留下吴安和刘思思。
两人从饭店出来,在大街上随意地走着,聊着。
吴安:小刘,我年纪比你大十几岁,又离过婚,你真的不在意?
刘思思:不好意思,我现在租的房子快到期了,还没有预付房租的钱呢?
吴安:我帮你付,这不算啥。我还有一个儿子,现在跟他妈在一起生活,我得每月给他生活费。
刘思思:咱们要结婚,就得好好处一处。谁也不要欺骗对方,我最恨那些不负责任的男人。
吴安:小刘,你放心,我是国家公务员,我要是骗你,你可以告到我们领导那儿去。
……
两人说着走着,来到了刘思思的租住房。吴安说到做到,找到房东补交了几个月的房租。最后又背着手,把屋里的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啧着嘴说:小刘,让你受委屈了,这哪儿像个家啊。
一句话,让刘思思差点流下眼泪。马波和薛力从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那两个男人在这种时候,差不多已经快把她往床上拖了。尽管如此,她面对吴安还是提防着,如果吴安也像那两个男人那样,她是要抵抗的,她要明确告诉他,这种事不结婚是不可以的。她要吸取前两次恋爱失败的教训。
吴安并没有那层意思。他坐在床沿,问了问她的生活情况,就皱起了眉头说:一切都会好的,只要咱们合得来,工作肯定也会有的,将来的日子错不了。
吴安从虚到实说得都很妥帖,然后就告辞了。整个过程中连她的手都没有碰一下。她望着吴安远去的背影,心里既感动又踏实,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婚姻在不远处冲她招手。吴安和那两个男人果然不同,这一点让她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