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灵光消逝,周围光线窦然暗了,身处之地已从原先的杏林变成屋舍。屋里一派红艳艳的摆设,却非竹舍喜堂,而是在入沉锌幻境之前所在的檀柘居东厢房。
我长舒了一口气,感受到灵台阵阵汹涌的灵力翻滚而出,再没有滞塞感,全身筋骨通畅无阻。
终于出来了!
屋内又有一道玄光闪现,梵色也跟出来了。
我赤红了眼,嗤笑一声,转动手腕向前凌厉一击,梵色立于原地不动,一声不吭地受了我一掌,嘴里呛出一口血,染在黑衣上。
我凝眉。
哼!以为站着挨打我就会心软吗!
犹不解气,掌心接连甩了两道轰雷,这时怀里的伏羲琴身忽然发出玄光,将包裹住梵色,光团里雷电滋滋作响,将柔化了攻击威力。
我一甩广袖,低眸斥道:“怎么,劝架呢?相当和事佬?”
伏羲琴瑟瑟地低鸣一声,我索性将其重新放回乾坤袋,又从中掏出一物,正是被梵色秘藏起来的玉髓镯。
梵色眼皮一缩,启唇道:“阿瑶……”
我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他的声音,当即喝止,“住口!”
同时又是一掌过去,冲向前揪住他的衣领,两人直直破门而出,梵色开始意识到我要抽取他的魔气,出掌抵制。
然出招只单纯用了武力,下手又犹豫不决,十成力连一成都未使出来,眼中似有愧意,无疑更加激怒于我。
几掌暴击稍稍发泄了火气,瞬移到他面前,出手扼住他的脖子,成功压制他周身灵气运转,同时伸出两指抵在他眉心,复而结迦印,玉髓镯飞快打着旋腾空在他额头处。
我默念咒语,不多时,梵色眉心处冒出一缕缕细微缥缈的紫色烟雾,随即被前方的玉髓镯吸收。
半刻之后,原本色泽暗淡的玉髓镯开始隐约浮现出盈盈水光,紫气重新回到镯中游荡,梵色面上的重紫妖痕肉眼可见的变淡,银白发丝也变回了鸦黑色。
我收回玉髓镯,反手在他胸膛拍了一掌。
梵色身体被击飞,人跌在庭院的花圃上,我转头疾速腾飞而上,耳边凌风呼啸,眨眼间到达了度厄谷结界之下。
我眼皮眯起,盯着这层透明如水的阶层。
可恶!若不是这层劳什子结界挡着碍事,我又何曾这般受制于人!
屏息调动周身灵力,掌心开始迸出玄光,双手比划太极,随后击向结界……
不得不说这结界不愧为上古造物,击打它的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或水面上,忒能吃力。
我等了一息,才听见上方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阶层开始动荡。
很好!
果然只要拥有绝对的蛮力,什么东西都能攻克!
有感下方异动,探视到一诀黑影凌空而上,同时不远处开始有人群躁动而起,紧接着无数道红影也开始往我这边飞来。
手下连连加速进击,阶层的波动愈加激烈,在第五次攻击之后,阶层出现一大片裂痕……
“蹦!”……
结界破了!
上空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破声,在空中的重睛族人被这一阵反噬的声波震落。
我离结界最近,迎面一阵灭顶的强波冲击,我喉腔涌上腥甜,喷出一口鲜血,双耳嗡鸣不止,连视线也不甚清晰。
嘈杂中隐约听见空中有人在焦急地呼喊我的名字……
“阿瑶……回来!”
我却看也不看,直接一掌攻之,压制住因受损而混乱溃败的灵台,捏造腾云快速离去……
这一程飞得极久,我直接去了魔界。
依样画葫芦用蛮力打开魔界外围的结界。双掌雷电闪烁萦绕着,煞气腾腾地在一群魔兵魔将的包裹之下来到不更殿。
一脚踹飞了殿门,扯开嗓子吼道:“素卿!给老子滚出来!”
……
“再不滚出来我连你的寝殿也砸了!”
开口那一句话便已齐齐惊惧了在场众魔。
大概是看出我没有要主动伤人之意,所有人拿刀拿戟的都还有闲心空出一只手来,掩耳盗铃地掩嘴窃窃私语。
“她怎么敢直呼魔君名讳……这小娘子什么来头,好生厉害!”
“……看她这副气得要吃人的架势,别是魔君在外欠下的风流债……”
“不会吧,魔君看起来不近女色的样子……”
“小娘子凶归凶,但皮相气韵皆为极品,指不定魔君只是保密工作做得好……”
我听不下去了!
一掌雷击挥过去,“闭嘴!”
四周倒了一片,呜呼哀哉之声不断。
就在这时,殿门外响起一道温厚悦耳的男声,如玉石相击。
“阿瑶,且悄悄气。”
我转身,来者衣着苍色常服,右手拿着一把折扇,鸦发随意绑在后肩,数缕碎发不羁地垂落于额前。
面上五官深刻,狭长的瑞凤眼中似有光,流而不动,攒着星点笑意,眼尾优雅地微微上挑,配上英挺的卧蚕眉,打量着精神十足。
高挺方正的鼻梁下是微勾的唇角,左腮之下有一大一小两粒美人痣,分明是棱角分明的脸庞,却生带着温和似水的亲近感。
我眯眼皱眉,道:“祝秦,素卿呢?”
祝秦阔步而入,魔将们主动为其退开一条道,将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你久不常来,这些新晋的魔将都不识你了,竟也敢拦你。”
随即对着其他人道:“退下。另外,认好她的脸,以后她要入魔界,尔等皆不可阻拦。”
众人一脸苦大仇深,感情这要拦也拦不住啊,我们巴不得不拦呢,纷纷告退。
待周围无人,我复开口,“怎么只有你出来了,素卿人呢?不会又闭关睡觉吧,他干脆掘个坟墓长眠算了。”
祝秦就着握住我的手输送灵力,一阵暖流霎时至手心蔓延到全身,心口堵塞的郁气快速被疏通,我长舒了口气,多少缓解了些许烦躁感。
“怎么伤得这么重,你是从哪里过来的?来之前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边问边领我到一旁的石凳坐下,我皱眉,只摆了摆手,不愿多说。
祝秦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和一条素帕子,倒了粒丹药让我吃下,又把素帕字递给我擦拭面上的血渍。